走得近了，阮棠才看清楚，那碗飯是裝得滿滿當當的，上麵還有四塊。

阮棠駐足觀看，那瓷碗還是簇新的……

“哎喲，阮院長，天快黑了，你就別擋著這兒，趕回辦公室去吧。”

門衛大爺見阮棠就站在臺階上不，著急地催著阮棠快走。

“大爺，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

門衛大爺早有應對之法，“要是有人問，我就說是有個善心人來喂流浪貓流浪狗的。”

這樣最多也是被說浪費，扯不上搞封建。

阮棠想到自己就是在頭七那日重生的，就做不到將飯碗給挪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麽多誌願者，也賭不起。

阮棠叮囑門衛大爺小心一點，就進了門診樓。

門診樓，靜得詭異。

阮棠腳下一拐，就往病房去。

走廊裏，沒有一個人影。

一連上了兩樓，都是如此。

在四樓，遇上了正在巡邏的餘茂。

餘茂二話不說，就將阮棠送回了實驗室。

“你們把門鎖了，今晚別出來了。要是有事，我會來敲門的。”

孟韻叮囑餘茂他們也小心些，等餘茂走了就鎖了門。

實驗室裏，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隻亮了一盞燈。

“我讓保衛科的給咱們拉了三張病床，晚上咱們挨著睡吧。”

阮棠：“你們睡吧，我整理一下試驗數據。”

阮棠剛想坐下來，就被葉子拉到了病床邊，“湘雲跟我說，頭七這天要麽避開，避不開就蓋上被子睡覺，咱們今天什麽也不做，早點睡吧。”

在兩個孕婦的挾持下，阮棠難得睡了一個早覺。

一覺到天明，阮棠猛地驚醒。

拉開窗簾，後勤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掃地。

孟韻和葉子也起了，“好像昨晚無事發生？”

“嗯。”阮棠應了聲後，就開門出去了。

病房裏無事發生，加護病房裏也無事發生。

彭康平和鄭錫昨晚就睡在加護病房裏值夜班，

“於嵐同誌睡得很香，昨夜還說夢話，喊著說想吃烤豬蹄。喏，這不一大早，家屬就去菜場排隊買豬蹄去了。”

等用過了早飯，於嵐同誌就搬回了普通病房。

接下來的日子平平順順的，轉眼就到了小白白的周歲。

在這個節骨眼，不人都盯著，阮棠和季南烽商議過後，決定還是低調一點，隻請了好的幾家。

屈老爺子早早地讓屈時給他送到了家屬院，神兮兮地拿了一個大包袱。

一進門，就招呼阮棠關門。

阮棠笑著小聲調侃，“咋地，您老是要給小白白送金子嗎？”

屈老爺子瞪了阮棠一眼，“俗！”

等門關上，屈老爺子才小心地打開包袱。

攤開。

十來件黃花梨木做的抓周品。

“這是我們屈家祖上傳下來的，抓周怎麽能了這東西。”

阮棠謝屈老爺子想得周到，原本隻打算在自家找點書啊，筆呀，錢的意思意思。

有了這麽齊整的抓周品，阮棠也開始期盼小白白能抓什麽東西。

張地將小白白放在紅布的中間，看著小白白自然地一趴下就往後爬。

然後，就離著抓周件越來越遠。

眾人笑。

屈時笑得尤為大聲，“哈哈哈——我兒子雖然抓了繡花，但是好歹一次就抓了。”

屈老爺子給了屈時一拐杖，“有個心靈手巧的兒子，看把你得意的。”

阮棠扶額，在眾人的笑中，季南烽將小崽子給抓了回來。

這回，阮棠學乖了，把抓周品全塞到了小崽子的手邊。

季小弟在一旁吶喊助威，“小白白，抓印章！抓印章！”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掃了季南烽和阮棠一眼：喲謔，看不出來，這兩夫妻野心，想讓兒子當。

季南烽抬手就給了季小弟腦門一掌，抓了個木刀小白白。

阮棠瞪了一眼季南烽，這不是耍賴嗎？！

也抓了葫蘆塞小白白的手裏。

阮棠剛想拍手，小崽子竟然鬆手了，抓起來木頭芹菜就要放裏啃。

季南烽抬手就捂住了小崽子的，小崽子竟然急了，嚎了一聲就咬住了季南烽的手。

阮棠拉過季南烽的手，就看到指腹上有四個牙印。

“嘖，四顆大門牙能咬。”

季小弟看著他的親親大侄子竟然抱著一個木頭芹菜不撒手，急了，想要給他塞筆，都被他親親大侄子“吼”了。

場麵有一瞬的安靜，眾人忙著打哈哈。

柳湘雲：“哈哈，抓周也就是圖個樂子。”

孟韻：“是啊是啊，當不得真。”

屈時：“是啊，芹菜總比繡花好。”

屈老爺子卻覺得這個好，“為人勤，好好。”

賀昆再也忍不住，搶過小崽子一團，“我們小白白是個勤的小崽子，誰擋著你發憤圖強，你就咬誰！好樣的！”

眾人笑鬧了一團，阮棠和季南烽卻有點兒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們覺得，他們的好大兒，恐怕不是個省心的小崽子。

可明明小時候多乖呀，放在大菜籃子裏搖搖晃晃，不哭不鬧。

小崽子抱著木頭芹菜，在眾人的懷裏番了一頓，才又回到了季南烽的手裏。

阮棠深以為，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是時候上瓶了。

季南烽用瓶將木頭芹菜給換了下來，小崽子抱著瓶咕嚕咕嚕地把自己喝睡著了。

總算是，安心了。

萬幸，接下來沒有什麽意外。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才散了。

因為太紮眼，阮棠並沒有請醫院裏的同事，哪怕是鄭錫他們都沒請，但是請了鄭錫媳婦等一些家屬來幫忙打下手。

等人都散了，阮棠與家屬們一起洗刷碗筷後，又將菜都分了分。

“這些都是沒上桌的，晚上可以給孩子加菜。”

這是特意多做的，為的就是到時候給來幫忙的家屬們帶回家。

等家屬們離開，阮棠一回屋就癱倒在床上。

不多會兒，季南烽也上了樓來，一臉心累地躺在讓阮棠的邊。

“睡會兒？”

“睡吧。”

都心累的。

睡了一覺，再看糯米團子一樣的小崽子，又是滿複活，隻剩下歡喜。

醫院裏一切正常，阮棠回家的時間也多了。

每天吸小崽子，每天嚎，“我家小白白好白好香呀……”

這一日，夜深。

家屬院都安靜了下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阮院長！阮院長！”

睡在一樓的季和莊老被吵醒，謹慎地問：“誰呀？”

“，我是錢大勇。”

季剛想開門，被莊老給攔了。“你等下，我們去喊人。”

兩人走到樓梯口，莊老才道：“孩子們每天在外做事，總有得罪人的時候，萬一門外是壞人呢……”

季後怕地拍拍脯，“還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上去喊人。”

莊老把電燈都打開，還塞給季一個手電筒。

敲開阮棠夫妻倆的房門後，阮棠一聽說錢大勇來找，忙折返回房間裏，換了一套服。

敲門的靜將謝薑夫妻倆也吵醒了。

季南烽將小白白托付給季和謝嬸，他也換了套服，追著阮棠下了樓。

“我也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季忙將手電筒給了謝薑，叮囑天黑小心點。

謝薑下樓時，阮棠已經開了門。

錢大勇正在跟阮棠說：“分院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聽到了狗聲。”

阮棠深吸一口氣，“是野狗嗎？”

錢大勇臉有些難看，“不是，是從醫院裏麵傳出來的。”

“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

錢大勇：“不知道，我剛在急診值班，聽到一聲狗聲，怎麽說呢，就狗一聽就像是母狗發出來的……”

錢大勇也知道這話說出來有點危言聳聽，但是麵對阮棠，他還是應該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要是擱在平時，阮棠一定會調侃錢大勇能耐了，聽聲音都能分出公狗和母狗了。

但是這會兒，沒有心。

“我去一趟分院。”

阮棠說著就去推自行車，季南烽讓錢大勇去給鄭錫和彭康平送消息。

“留一個在省一坐鎮，你和另一個趕來分院幫忙。”

錢大勇應了，去隔壁喊人。

“謝叔，你留家裏吧，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得留個人拿主意。”

謝薑應了，將手電筒給了季南烽。

目送阮棠和季南烽騎著自行車走了，才把門關上。

莊老作為資曆富的老醫生，從來都是信奉醫學是從巫醫、神學等傳統醫學發展來的，隻是隨著科技的進步，前輩們的鑽研和實踐，醫學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論。

所以，莊老信玄學。

“我怎麽覺得這事著詭異？”

謝薑不多說，“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您還是別瞎說了。”

莊老仍堅持要請個大師來做做法事，要不然這事可能消停不了。“我剛剛算了算，今天剛好是三七，回魂夜。”

三七，差會放魂魄回家做最後告別，並約定好在鳴之前必須回到差邊，否則將變孤魂野鬼，再難回轉世。

“我會跟阮院長提一提的。”

莊老這才閉了，這種東西玄之又玄，還是慎重對待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