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番外十】

雖然夏威夷群島被稱為檀州，但各個島嶼的名字，卻跟后世大同小異，因為是按照本地土話音譯的。

不過對于中國航海者而言，眾島有著更直白的名稱：大島（夏威夷島）、二島（伊島）、三島（莫凱島）、四島（瓦胡島）……據地理位置，由東向西進行編號。

當年李銓率隊航行，首先是在大島登陸，但把據點設在二島。

原因很簡單，大島的酋長勢力太強，不是那麼好控制的。而二島的酋長，地盤相對狹小，人口相對稀，起來更容易。

二島酋長雖然割出一塊租借地，用以安置李銓船隊的傷病員，但近水樓臺先得月，通過貿易迅速增強實力。隨即悍然發擴張戰爭，征服吞并了更弱小的三島，并且得知了一些外界況，居然宣布建國為國王。

建國之后，國王沒去攻打更遠的四島，而是直接向大島勢力發起挑戰。

雙方戰長達二十年，期間互有勝負。他們不斷討好中國人，以更優惠的價格，用土特產跟中國商人換取鐵。發展到后來，主割讓天然良港，換取中國商人手里的火。

中國商人坐收漁翁之利，故意拖延戰事，如果哪邊取得一次大勝，就暗中賣給戰敗方更多資。

最終，戰爭因為一場瘟疫戛然而止。

也不知是中國人從本土帶來的病菌，還是在墨西哥貿易時染上的病菌。反正夏威夷群島瘟疫發，第一年就死了數千人，第二年的死亡者更是上萬，兩位土著國王不得不休戰。

跟西方民者不同，中國人非但沒有主擴散病菌，反而真的全心全意幫忙防疫——前提是國王給足財貨。

……

大島（夏威夷島）的正東方，有一海灣是天然良港。

據島上的土話，此港音譯大概是“黑諾”。中國人改了改，變得更雅致，最終定名為“惠若港”。

在二十年戰爭期間，國王把海灣租借給四海商社，每年的租借費用是一塊銀元，并一次提供100把火槍給國王。

當時大島國王非常高興，事后卻懊悔不已，因為他無法制作火藥，每次打仗還得額外花錢買彈藥。而且從此被利益綁定了，一旦跟中國人翻臉，那100條火槍就變燒火。

程墨帶著伊察王國的使者，乘坐中國商船在惠若港登陸，必定要去拜會費家之人才行。

費純的弟弟雖染疫而死，卻留下了后代。

而且由于費純的不斷資助，從國和墨西哥招攬華人，每年都要送幾個過來。流放到夏威夷的費氏家族，已通過購買的形式獲得近2000畝耕地，擁有160多人的半佃戶半自耕農附屬勢力，另外還擁有一座大山用于采伐檀香木。

惠若港頗為“繁華”，是太平洋最大的中轉補給站。

不僅有四海商社的船只，還有國其他商社到此。當然，西班牙船隊被止靠岸，一旦靠岸必定遭攻擊。

港口西北方的山下，有一座依山而建的棱堡。

棱堡里駐扎著50個正規兵，都是在國犯了嚴重軍紀，帶著妻兒被扔到夏威夷將功贖罪的。

也有文。

主的職務“檀州民使”，類似民地總督，但級別只有正八品，由主報名的高等吏員升任。

挨著棱堡，是吏和士兵的家屬住宅區，更外圍則是平民住宅區和商業區。商業區跟碼頭連一，附近還居住著許多島上土著。

那些土著來源于戰俘，兩國戰，催生戰俘，按規矩要拿去殺了祭神，或者充當奴隸砍樹種地。

中國老爺們心善啊，花錢買下戰俘。

而且，來自大島的戰俘，全部安置在二島。來自二島的戰俘，全部安置在大島。他們跑都沒法跑，離開中國移民區域，放眼去全都是世仇死敵。

戰俘們也不想跑，因為他們被賜予了自由。

前幾批戰俘，被安排在碼頭做搬運工。漸漸的，有些被中國人雇傭，作為傭人或者店鋪雜工。費家買下一座大山之后，又購買戰俘去做伐木工。

這些土著，已經學會說中國話，并且日漸接中國的風俗禮儀。

就拿惠若港及周邊村落來說，中國人不足2000之數（包括土著妻子和混后代）。而漢化土著的數量，卻已超過3500人，甚至出現了土著修船工匠。

程墨在港口登陸，沒走多遠，就有土著黃包車夫，用流利的漢語問：“客人要坐車不？”

“不用。”程墨不是貪圖之人。

從碼頭一直走向商業區，沿途皆為中式建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中國南方。

程墨帶著伊察王國使者，先去棱堡拜會檀州民使。接著折道向南，穿過商業區和碼頭，來到大片的郊外農耕區。

這里種植著水稻，田連阡陌，犬相聞，一副中國南方鄉村景象。

這是全島唯一的華人農耕區，而費家掌握的耕地數量，足足占了五分之一，全是費純花錢幫兄弟買來的。

程墨來到一宅子，放在國不算什麼，到了夏威夷卻屬于豪宅。

他向門子遞上拜帖：“煩請通報，程墨求見。”

不多時，程墨被帶進宅院。

費純的侄子費良甫，早年隨父被流放至此，如今也已年過半百了。他親自過庭迎接，爽朗笑道：“小友是稀客，好久不見啊！”

“檀翁厚了，居然迎接至此。”程墨拱手還禮。

這貨以前滿世界冒險，曾因病定居夏威夷一年，被費良甫禮聘為家庭教師。

“拜見老師！”

幾個費家子弟，齊刷刷行禮。

費家雖屬流放，卻極有堅持。不許兒孫娶土著子為妻，要保持自脈純凈，但鑒于殘酷的現實，已經放寬到可以娶華裔混子。

程墨被請進會客廳，一個土著侍奉茶而來。

侍年方二八，從小培養，一舉一居然帶著江南風韻。可惜由于人種問題，骨架顯得稍大，外形更似北地胭脂。

費良甫笑著介紹說：“小友快嘗嘗，這是老朽堂兄托人送來的小種河紅。”

程墨本就不會品茶，裝模作樣喝了一口，當即贊道：“此乃極品。”

費良甫得意洋洋道：“非但是極品，而且還是貢品。前兩年陛下有詔，將鉛山小河紅定為貢品，每年由宮里采購20斤最上品。這種品質的小河紅，多半是要進宮的，尋常權貴有錢都買不到。”

程墨臉上的笑容未變，心中卻暗自嘆息。

他已經從海商那里知道，大同中國已經換皇帝了，現在是趙瀚的孫子彰隆帝趙世烜在位。

新君繼位的第二年，就被攛掇著打仗，主進攻西班牙民地，將整個南菲律賓群島給奪過來。隨即下令朝鮮進貢閹，從小孩子培養太監，似乎要恢復太監制度。

太祖趙瀚，太宗趙匡桓，都不會下詔把什麼定為貢品。

而這位新皇帝，卻開始玩貢品把戲了，雖然皇室依舊要花錢采買，但時間一長肯定弊病叢生。

程墨常年在全球冒險，當然是見鬼說鬼話：“檀翁好，國中權貴都喝不到的極品小河紅，在這萬里之外的檀州居然也有。若非托檀翁之福，我這勞碌之人哪里能嘗到半口？”

鉛山縣在宋代就產名茶，有周山茶、白水茶、小龍團茶。

到了明代，陸續出了十多種名茶，其中的鉛山河紅茶行銷全世界。大同朝廷的龍興之地，也可以視為鉛山，于是鉛山河紅茶的名氣再漲，屬于全國一等一的茶葉。

單憑夏威夷費家的財力，本就買不起，萬里運來，價格要翻十倍以上。

還不是靠國費家的提攜？

“父親，父親，有國急信……”

喝茶喝到一半，費良甫的長子費恭言就跑來，看這樣子是真出了大事。

程墨當即起告辭，被費良甫親自送出門。

待程墨離去，費良甫問兒子：“信上說什麼？”

費恭言道：“當今圣上，志在四海，已下令加速海外移民。檀州這邊，明年就有兩百個移民名額！這是大事啊，此島數十年移民繁衍，漢民也不過才將近兩千。隔壁的二島就更，滿打滿算能有一千兩百個漢民。可朝廷明年就送來兩百個，照這麼下去，幾年就要漢民人口翻倍。”

“人多了好，人多了好！”費良甫大喜。

彰隆皇帝趙世烜，雖然打算恢復太監制度，雖然重新整出貢品清單，但他還真不是什麼昏君。

看似窮兵黷武跟西班牙開戰，其實是利用對外戰爭轉嫁部矛盾，順便以軍事勝利提高新君威，借此迅速掌控朝堂大權。

加速海外移民，也是一舉兩得的事。

國人口多得炸，很多城市甚至乞丐群，還有各種游手好閑的混混無賴。人口過多，貧富差距拉大，犯罪率也在逐年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