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老太太果真是厲害,上拉拉說了一大通,把有的沒有全都安在蘇老太太頭上,把老太太說得面如死灰恨不得以死以明志。
“我沒有,我真沒有。清哥兒是自己得的病,我也從沒有虧待過他。他跟畹丫頭一樣都是脾氣,從不吃虧的,他不氣死我老太婆就好了,我哪里能讓他怎麼樣……”蘇老太太沒口子地辯駁著,不過在姑老太太的問中,這辯駁便顯得十分的蒼白無力。
姑老太太的目的不過是族人看清楚蘇老太太的臉,跟吵了幾句,便懶得理會了,上前拿起落在屋里的銀手爐,一面往外走,一面對殷氏和蘇玉畹喊道:“趕起來,跟我走。往后這邊你們就別來了。”
“可……祖母說,如果我們不順從,就去府告我們忤逆。”蘇玉畹弱弱地道。
姑老太太站定,轉過頭去看向族長太太:“這事,你怎麼說?”
族長太太對蘇老太太的印象大壞,安蘇玉畹道:“你別怕,要真這麼做,你派人去喚我們,我們給你做證。”
這年頭,宗族的力量是極大的。就算蘇老太太去告大房的人忤逆,只要有族人和鄰里做證說的說辭不屬實,就得以誹謗罪下大獄。
姑老太太出滿意的笑容,對蘇玉畹道:“行了,有族里給你們撐腰,就不怕那些人欺負你們了。趕起來吧。”
蘇玉畹這才攙扶著殷氏站了起來。
“走,跟我回去。你十二祖母還有事跟你商量呢。”姑老太太一揮手,率先走了出去。
蘇玉畹跟著一塊兒往外走,轉到院門口時,轉頭看了里面一眼。
有了這一遭,蘇老太太和蘇長亭在族里說大房的壞話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只會讓人覺得他們又在諂害大房的孤兒寡母,可以說是完全避免了后患。
至此,就算痛打落水狗,也不怕蘇老太太和蘇長亭反撲了。
一行人回到了大房,坐下上了茶,姑老太太才道:“你十二祖母的小兒子今年考上了舉人,他想到府學去聽聽課,正四找門路呢。我聽說了這件事,便擅自作主,把你十二祖母帶過來了。你舅祖父是府衙通判大人,聽說你跟他們家關系好,你看看能不能去求一求你舅祖父,幫著你堂叔舉薦舉薦。”m.166xs.cc
今天這事,以及舉薦族長兒子的事,都是蘇玉畹跟姑老太太商量好的,這會子蘇玉畹自然是沒口子地答應,對十二老太太笑道:“想來是沒問題,我一會兒寫封信給我舅祖父。他一向疼我,把我當親孫似的,我向他求一個府學里聽課的名額,只要他能辦到,必是不會拒絕的。他那邊一有消息,我便人去通知您。”
“啊呀,那實在是太好了。”十二老太太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兒子今年二十五歲就中了舉人,也算得年得志,一族的人都把希放在他上。只是秋闈時名次比較落后,府學的名額沒拿到,只能回縣學里念書。縣里的教諭自己也就是個舉人,實在教不了什麼東西,為著這事,不他們一家,便是族里的長輩們都愁壞了,不知從哪里給孩子使勁兒,能找到關系將他送到府學里去。
后來還是有人提了一,說大房的親家,即蘇玉畹的舅祖父在府衙里做大,想來能幫上忙。他們就一直等著過年的時候能見到蘇家大房的人,好求一求人。剛剛在二房蘇老太太面前,十二老太太一半是厭惡蘇老太太的臉,一半也是有求于人,向大房的人示好,這才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蘇玉畹這邊。
否則,或許還得掂量掂量,蘇家最出息的這一支的當家人是蘇長亭,得罪了蘇長亭是不是值得呢。
大家說定這個事,蘇玉畹還當著十二老太太的面,給陳明生寫了一封信。做事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從府城回來之前,就向陳明生詢問過這件事,得到了陳明生明確的答復之后,才讓姑老太太放出風的。等這封信被送到陳明生手上,再收到他的回信,族長這一系就牢牢地綁在了這艘船上、再不怕蘇長亭利用輿論來對付了。
二房那邊,蘇長風著眉頭,問他老娘:“娘,你到底又是為什麼要招惹畹姐兒?你明知道那丫頭是不肯吃虧的。”
蘇老太太是萬萬沒想到,想利用孝道榨大房的銀子,得到的竟然是這麼個結果:不一文錢沒拿到錢,自己在族里的名聲算是徹底壞了。
“我、我也不想的,這不是沒辦法了嗎?”拿著帕子嗚嗚地哭了起來,把蘇世吉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又道,“魏家那邊也不肯借銀子,要是不從大房手里弄點銀子出來,我的乖孫子豈不是活不了?”
蘇長風簡直是被自己老娘和哥哥弄得沒了脾氣。
他長嘆一口氣道:“借銀子,那您就好好借,把事跟大嫂說清楚,再好好地個中人來寫張借據,我就不相信大嫂會不管吉哥兒。就是畹姐兒那丫頭的脾氣,可也是個拎得清輕重的,不會不管家人死活。是吃不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倒好,打著白拿人家銀子、不準備還的主意,直接拿孝道來。畹姐兒那人,是那麼容易吃虧的嗎?看看,看看,事不就鬧了這樣?”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這是埋怨上你老娘了?”蘇老太太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早已心煩悶得想殺人了,兒子還要在這里喋喋不休,一個茶盞扔了過去,功地讓蘇長風閉了。
“你再想想辦法,看看還有什麼可賣的,趕給我籌錢。”蘇老太太道,又轉向秦氏,“你跟蕓姐兒、玫姐兒的那些首飾,都拿去當了,能籌多是多。”
本來蘇玉蕓辦嫁妝的銀子都給二房拿去替蘇玉凌還債了,秦氏就一肚子火氣,只是夫妻關系好不容易緩和,這一口氣就一直憋在心里,沒敢發作出來。
可這會子聽到不自己,連蘇玉蕓和蘇玉玫的首飾都得拿去當,頓時不干了:“蕓姐兒眼看著就要親了,不沒錢辦嫁妝,還把自己的首飾拿去當,這什麼統?而且,孩兒的首飾是能隨便拿去當的嗎?要是被別人拿出去,說是蕓姐兒送給他私定終的,我們蕓姐兒的名聲還要不要?的親事豈不要作罷?”
還有一句話沒敢說:二房的蘇玉凌和蘇世吉闖的禍,為何要他們三房的人來背?
蘇長風一聽這話也有道理,忙對蘇老太太道:“娘,蕓姐兒和玫姐兒的首飾確實不能當。秦氏您也是知道的,就沒幾樣像樣的首飾。我們的銀子上次二哥都拿走了,現在實在是再拿不出錢了。”
“娘家是個大拖累,知道吃我們蘇家喝我們蘇家的,半點忙都幫不上;兒子兒子沒生一個;當著首飾還這麼唧唧歪歪。這種喪門星留來做什麼?趕把給我休了。”蘇老太太指著秦氏大罵起來。
這樣的辱罵,以往秦氏都過,誰娘家不得力,又生不出兒子呢。
可這會子卻是不了了,哭道:“這禍是凌姐兒和吉哥兒惹的,跟我有什麼相關?有本事您老人家罵二嫂去。”說著,掩了面就往外走。
“反了,一個個都反了天了。”蘇老太太捶著床,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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