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在樓梯上頓步, 手指挲了幾下屏幕，看了他剛剛打的備注很久，走到樓梯間的窗戶往下看。

 傅懷硯現在還站在樓下, 沒有走。

 他撐著傘，空出來的那只手拿著手機, 好像在打字。

 下一刻，明楹拿在手里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到宿舍了嗎？】

 明明只是一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話, 配著他前面的那個符號的笑臉，莫名很好笑。

 明楹站在樓梯間的窗戶看他，想了想然后在對話框里打字。

 【m:你還沒走嗎？】

 打完這句話以后，原本撐著傘低頭的人, 突然似有所覺地看向了明楹站著的這個窗戶。

 宿舍樓的窗戶年久失修，邊緣已經生銹開裂, 時不時就會撲簌簌地落下幾片碎片，玻璃也很久都沒有了，上面沾滿了灰塵。

 隔著霧蒙蒙的玻璃和片刻不停的雨幕, 香樟的葉子晃，分明相隔得有點遠，明楹卻清楚地看到了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自己的視線, 然后笑了下。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看我？】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其實, 按照現在我們的關系，你可以正大明地看。】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不收費。】

 【m:你現在站在這里，別人也能看到。】

 言下之意就是也不算是看。

 別人都能看到。

 他總不能脖子上掛個收款碼，別人看一眼就收一次費吧。

 園里的猩猩跳芭蕾都沒這麼按次收費的。

 傅懷硯慢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 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那你現在下來, 給你看點別人不能看的。】

 什麼和什麼。

 明楹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偶然撞見他半上的模樣, 水珠順著他理的線條落, 的線條很利落，寬肩窄腰，和他冷清的臉全然不同，帶著很強勢的意味。

 耳后有點兒發紅，扣手機，往下看的時候，因為距離很遠，只能看到傅懷硯撐著傘，好整以暇地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m:……互聯網并非法外之地，你注意一點影響。】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語音]】

 這條語音很短，只有幾秒。

 能聽到他那邊傳來雨聲，淅淅瀝瀝的，好像是帶著伏夏時候特有的悶意。

 “想什麼呢杳杳？”

 他發過來一張圖片。

 是一張大合照，但是被裁過，所以整個畫面之中，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是高一，傅懷硯高三的時候，第一次九校聯考的時候，他們作為優秀獎學金獲得者的合照。

 當時一共六個人，明楹邊站著的人原本不是他，后來卻又不知道什麼，最后合影的時候，他換到了自己的邊。

 他那個時候比明楹高了小半個頭，穿著附中藍白配的校服，站在明楹稍稍靠后一點的位置，因為角度的問題，很難看清楚，他到底是在看鏡頭還是在看自己。

 明明臉上沒有什麼笑，眼睛之中卻又好像是笑。

 很難在他的臉上看到的，近乎于是溫的神。

 這張照片在附中的網上掛了很久，明楹曾經看到不人只裁了傅懷硯的部分打印下來。

 當時拍完以后只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并沒有看原圖，附中發到網上的圖是被修過的，后面的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出什麼特別。

 但傅懷硯這個時候發過來的圖，應該是當時的原圖。

 比網那張修每個人都白到發的圖，要更真實一點，也更加能看得出來，他當時或許看的并不是幾米之外的攝像頭，而是……。

 這些關于他暗的細枝末節，明楹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那個時候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六七年，傅懷硯的變化并不算是很大，只是廓更為深邃一些，比那時候了一點兒青。

 a大附中前是一個有百年歷史的學堂，民國時期就已經創立，一直到了現在，建筑風格一直沒有變，全都是紅磚砌的西洋小樓，和后來網上的那張背景全白的照片相比，這張原圖能看到錯延的香樟樹，還有落在紅磚墻上的影。

 很有氛圍。

 算起來，也是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張合照。

 明楹為自己剛剛的想歪檢討了一下，看著那張圖片，突然想起來了之前在舍友手機看到過的那個‘小珊の暗日記’。

 他們現在既然是合理合法的往關系，那麼問清楚他過去的史也是必要的程序。

 雖然認識了他很多年，但是從前畢竟沒什麼太多的往來，對他的過去的確實也知道的很。

 舍友之前還曾經看到過他們說話。

 明楹有點拿不清他們之前到底是什麼關系，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還是準備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他。

 【m:你認識和我一屆的沈珊珊嗎？】

 那邊回得很快。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誰？】

 【m:你不認識嗎？】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不認識。】

 畢竟是關于別人的暗，既然傅懷硯并不知，明楹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點開語音條，長按對他發了一條語音:“外面還在外下雨，你早點回去。”

 【比薩耶更可的杳杳男朋友^_^:等你到宿舍我再走。】

 明楹回他了個表包，回到宿舍的時候，點開朋友圈那一欄里，出現了他的頭像。

 他在18分鐘前，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明楹和他沒有什麼共同好友，沒看到下面有什麼人點贊評論，而這條朋友圈只有四個字——

 「得償所愿。」

 配圖是他掛在鑰匙扣上的那種的小狐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圖了，能明顯地看到拿著小狐貍的手是一個孩子，只涂了一層護甲油的手指纖細白皙，正在著小狐貍的尾。

 明楹突然在這個時候，想到了剛剛遇見的那只薩耶。

 小狗很開心的時候會搖尾表達喜歡，小狗表達喜歡的方式真的很坦誠，藏也藏不住。

 ……他好像也是。

 傅懷硯往回走的時候，打開與宋瀝的聊天，單刀直地打字。

 【y:沈珊珊是誰？】

 這個點剛下班，a市最擁的上下班高峰期，地鐵里面得和沙丁魚罐頭差不多，屬于是提著個熱包子進去馬上就能饃的程度。

 宋瀝在地鐵里面艱難求生，在一個角落里面撐起手給傅懷硯回消息。

 【宋瀝:？】

 【宋瀝:你居然沒給我拉黑？】

 雖然是打字，但也從字里行間里面看到不敢置信的意思。

 這位大爺是什麼脾氣，宋瀝當然是清楚，之前傅懷硯還在暗的時候，他也不過就是說了幾句，直接就被這位大爺給拉黑。

 【宋瀝:我早上說你是狗，你都沒給我拉黑？！】

 【y:我看上去這麼小氣？】

 【宋瀝:不然呢？】

 傅懷硯低垂著眼睛看著屏幕，過了會兒才回他。

 【y:[轉賬消息]】

 【y:沈珊珊是誰？】

 【宋瀝:你不記得了嗎？】

 【宋瀝:之前網上那個很火的賬號，‘小珊の暗日記’你不記得了嗎？剛開始是真的個人運營，后來簽了mcn公司，號主臉了，就是a大藝系的沈珊珊，因為有人設加持，流量也好，暗對象也被人出來了，被人到是你。mcn公司知道是你，怕惹事上，連忙讓注銷賬號，也就是這麼個事。】

 【宋瀝:沈珊珊以為是你讓人刪的，還來找過你，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宋瀝:之前論壇剛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暗的人就是，畢竟這麼多人里面，我就只知道你和有點關聯。】

 宋瀝這麼一解釋，傅懷硯才想起來。

 怪不得這個名字這麼眼。

 當時那個生梨花帶雨的來找他，和他說創立那個賬號并沒有想要打擾他，原本就只是記錄自己日常的一個生活賬號而已，莫名其妙就火起來了，簽約mcn公司也只是偶然，并沒有要人的意思。

 還說那個號是很久的心，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公司把賬號還回來。

 他對其他人的事一向都很關心，如果不是明楹今天提到，傅懷硯也不會聯想到這件事。

 【宋瀝:不過說起來，論壇上真的不人都以為你等的人就是沈珊珊，畢竟也是院出了名的大。】

 【宋瀝:你追其他人可能都不難，偏偏選了個hard模式，就明學妹這個四大皆空的樣子，還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