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便是你遇襲了又如何，朕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不死，好好地站在這裏，還一再地冒犯於朕，殷禧，你不要太過份！”

太後急了，完了，完了，這兩兄弟眼看著又要鬧僵，怎麽說著說著又這樣了？

“報——八百裏加急，西垂邊境告急，大楚屯兵十萬，攻錦泰。”突然，一騎快馬加鞭而來，急報道。

皇帝大驚：“大楚好好的怎麽會犯境？”

“皇上，大楚太子不是才回的麽？怎麽會與我朝惡？”老慶王也急了。

丞相道：“會不會是因為聯姻失敗，羝國蠱？”

“大楚太子不是看中了葉家的另一個小姐嗎？這聯姻怎麽就沒呢？”禮部尚書道。

“這可如何是好？才與羝國一戰，國庫空虛啊，我朝可再經不起一起大戰消耗了。”戶部尚書也急了。

“慌什麽？兵來將檔，水來土淹，既然外敵侵，派兵抵擋就是。”柳太傅道。

“正好武王在，由武王領兵，我朝一定能大勝。”有小議論道。

柳將軍卻上前一步道：“末將卸甲歸田，不再領兵參戰。”

柳將軍一說話，其餘的武將也默然，說沒說要提出辭，但沒一個願意自告勇領兵作戰的。

“你們……”皇帝知道這些武將在為方才的事替殷禧報不平。

皇帝還未過一口氣來，又是一騎飛奔而來：“報，北境八百裏加急，羝國荊王又屯兵邊境，攻我錦泰。”

皇帝傻眼了，這是怎麽了？搭幫子來打錦泰麽？

“羝國不是才投降的麽？不是說要議和麽？”太子也急了，邊境不穩，國家不保，莫說太子，便是老百姓也不得安生啊。

“皇上不同意議和。”殷禧輕飄飄說道。

太子這才想起，是自己建議不要與羝國議和的，當時也就是想挫挫殷禧的銳氣，不能他一凱旋，皇帝就什麽都聽他的，搞得他才是大錦朝最有權威的人一樣。

“這可如何是好？那羝國素來善戰，這番肯定是聽說西楚出兵，也趁火打劫了。”

“是啊，聽說大楚人也驍勇善戰，又有許多西洋武，不好對付啊，當初就該快些與大楚聯姻的，人家都主上門了，怎麽這事就沒呢？禮部是做什麽的？”有人在埋怨禮部。

禮部尚書很委屈：“大楚太子隻相中了葉家姑娘，任誰再也看不上，葉家……葉家如今不是還被著麽？快將葉家人放出來吧，把葉家兒送過去，保不齊就能消彌戰火了。”

“是啊，王妃原也沒有大過錯，葉家可是出了一榜兩進士啊，又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二皇子的外家，皇上，還是解除葉家的令吧，早些派人去邊疆，與大楚太子議和。”

“就聽葉家人未見得就肯把人送過去啊，武王妃可是葉家人，是葉家的嫡長，如今都不知人在何呢，要說葉家人心中沒想法，誰信啊。”

“還有啊，聽說那葉家三小姐，與武王妃最是要好，王妃出事之後，便整日以淚洗麵，怕就怕嫁去大楚後，反而更會慫勇大楚太子報複，那可怎麽辦？”

“所以啊，不能隻送人去和親，如此也太抹我朝麵子了，得作好兩手準備，同武王領兵，震懾西楚，再來講和。”

一時間，議論紛紛，大臣們都了陣腳，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覺一個頭有兩個大，怎麽什麽事都湊一快兒了呢？

他不由看向殷禧，隻見他從容地站在群臣中間，姿偉岸，臨淵嶽峙，芝蘭玉樹般養眼，又鶴立群。

皇上第一次見他時，便喜歡上了這個外室所生的堂地，他上有子不屈的狠勁。又有種離世獨索的淡泊，今日午門斬葉氏，原是料想著他會現劫法場的，但他沒來，而是在葉氏被斬之後，以誰也意料不到的方式，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來到皇城，敲響了登聞鼓，以這種方式，與自己當麵對抗，以皇帝對殷禧的了解，他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葉昕眉的失蹤，大楚與羝國的突然出兵，可能都是殷禧的手筆。

這個親兄弟，素來運籌維握，決勝千裏，行一步，想好幾步，在他踏上得勝門時的那一刻，這後麵的所有戲，都是由他一個人在主導，這些大臣，尤其是武將們，都是做好了準備前來的，要不然，那分明就是殷禧的部屬，怎麽就會變了江湖草莽了呢？

殷禧這是在自己服讓步啊。

難道他要的，真的就是自己道歉，或者是廢除太子嗎？

“武王，朕命你率兵十萬，立即開赴西境。”皇帝朗聲道。

“臣乃頭上還有謀逆之嫌，皇上還敢讓臣率兵？”殷禧譏諷道。

“國危當前，武王當以國事為重。”皇帝道。

“謀逆之臣，皇上就不怕我造反嗎？”

“朕知你並未謀逆，赦免你與武王所有的罪名。”皇帝趁機道。

這是皇帝最恨的，不管他有多忌憚殷禧，但關鍵時候，又不得不重要殷禧。

這些年，正因如此，才養了殷禧恃功自傲的子，如今越發的驕縱了。

“多謝皇上，但臣還不是去了，臣辭吧，前次北境回來，娘子差點被人弄死，傷還沒痊愈，又關進了大理寺牢房，還差點送上斷頭臺，臣此番再去遠征，會不會連家也沒了？會為孤家寡人呢？”殷禧道。

“前次可不關朕的事，而且，武王妃在慈寧宮養傷，還是朕命人去打擾的。”皇帝有些委屈。

“那這一次呢？皇上與臣，十幾年的君臣義，可有過嫌隙？好端端的，皇上為什麽會懷疑臣會謀逆？臣若是有謀反之心，為何不早早親生子？若不是有臣妻出現，臣保不齊這一輩子都會孤獨一個過下去，一個不願意娶妻生子的暗帝，會有反心麽？皇上素來關心臣，信任臣，為什麽這次變了？難道僅僅是因為臣的份？那書寧的份暴時，太子可有過要置他於死地的殺心？”

皇帝從殷禧的眼中看到了痛楚，看到了鬱憤，看到了傷與失，不由心中一慟，是啊，這麽些年，他與殷禧一直君臣和諧……

突然，福至心靈，皇帝明白，殷禧要懲的首惡不是自己，也不是太子，他恨的是裕親王，是挑唆太子的殷承澤。

“禧，朕錯了，朕不該任由太子任妄為的。”皇帝拉住殷禧的手道。

皇帝認錯了，太子卻懵了。

“父皇，兒臣也是聽人挑唆的啊，兒臣一直也很尊敬禧叔，是裕親王，他說禧叔有謀反之心，在軍中培植親信，軍中將領隻認武王，不認皇上和太子，兒臣這才對禧叔有了忌憚之心啊。”太子也不傻，到了這個時候，難推出一個擔責替罪的，不推就是傻子。

何況，他也從殷禧的語氣裏聽出了言外之意。

“臣是暗帝，自古暗帝手中便要有牽製明帝的權力，如此，對能鞭策皇帝自強不息，不可昏庸無道，但要說軍中人隻認臣不認皇帝，這是謬談，保住皇上的江山，是暗帝的職責，臣的部下，都是忠心為主，臣的主，就是皇上。”

此言大悅皇上之心，也讓他豁然開朗，偏佛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是啊，錦泰朝先祖，為了確保曆代皇帝英明不昏庸，故意在明帝之外有暗帝，便是鞭策明帝的所作所為的，明帝手中掌權，可以牽製暗帝，但明帝沒有明顯過失之時，暗帝永遠隻能主心明帝，一輩子替明帝辦事，打理江山，清除障礙，保衛疆土，這些，殷禧一直在做，隻是自己不知道他是明帝，所以沒發現罷了。

“父皇，禧叔的三個條件，兒臣認為並不過份，您錯了，兒臣錯得更多，兒臣願意接懲罰，更要親自懲那使兒臣鬼迷心竅的險小人。”太子大聲道。

“禧，太子認錯了，你是長輩，就原諒他吧。”皇帝放聲音道。

“本王的王妃還沒找回來……”

“禧叔，侄兒會全力以赴為你找回，還好，我沒有真殺了小嬸，真是萬幸。”太子道。

“那便看你如何懲首惡了。”殷禧道。

“那邊關告急之事呢？”皇帝道。

“臣聽從皇上調令。”殷禧道。

終於，一場風波平息，隻要武王肯領兵，群臣們便不再擔心外敵，在他們眼裏，武王從沒有敗過，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王。

太後眼圈紅紅的，拉住皇帝的把禧的手：“好，以後……以後再不可兄弟相殘了，哀家真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