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慕容諾直接站了起來，大聲道：“我不會讓我爹去的，駱太守要與人談判，我可以去！”

張仵作眼神深深得看了一眼，垂眸再道：

“駱太守說，‘我輩錚錚鐵骨，不懼征戰別離苦，唯恐辜負。荒山之下的三萬忠骨，染紅了這片桑土，總要有人告城墻下埋葬的英雄墓。’”

慕容諾形一晃，小喜見狀，一個箭步沖過來將扶住。

一旁，慕容云趕忙站起來檢查兒的況，見沒什麼大礙才松了口氣，出頗有幾分釋然般的笑意。

“他說的不錯。”

“不，不是這樣的，爹……您不能去！”

“是啊，慕容老爺，您不能去！駱太守會殺了您的！”小喜也紅著眼眶哽咽道。

慕容云拄起拐杖，在地上輕輕點了兩下，輕笑道：“駱太守說要與我敘舊罷了，你們別胡思想了，兒，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他提步要走，卻被慕容諾一把住拐杖。

“爹，你怎麼還信他啊！”

慕容云并不多加解釋，只笑著說了一句，“乖兒，讓爹去吧。”

“老將軍當年乃是整個靖國的脊梁，如今老背彎，已無當年雄風神采，您仍愿意去敘舊，卑職心中欽佩。”張仵作認認真真拱手一拜。

慕容云側目看過去，淡淡笑道：“是啊，一老皮老骨頭了，但要是能再為百姓們撐一回腰，我義不容辭，也是我的心愿。”

這話像是回答張仵作，更像是說給慕容諾聽的。

大顆的淚滴從慕容諾眼眶里滾落，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止不住，抖著慢慢松開手，嚨里像是住了一塊石頭，只能干得喚一聲：

“爹……”

“誒！”

“您一定要回來，我等您回來吃飯……”

“好！”

慕容云眼神溫而寵溺得看著兒，眸子里微微有些潤，擋住他藏在最深的不舍和牽掛。

他轉過，抬手示意張仵作，兩人便一前一后向大門口走去。

等慕容云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轉角，慕容諾才渾無力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小喜握著的手，著急的不得了，“王妃，您的臉好蒼白！您的手也好冰，怎麼會這樣……”

慕容諾低聲音道：“我應該是寒發熱了，你去門口跟那些守城軍說我病得很重，要立即送我去醫館診治，駱文斌既然說不會傷我，我便跟他賭一回。”

“王妃您……”小喜趕上慕容諾額頭，果然被那溫度嚇得了手，“真的好燙！”

“只有我出門，陸嬤嬤才有機會帶著暗衛逃出去救我爹。”

慕容諾剛說完，陸嬤嬤便帶著已經做好準備的暗衛走了過來，“王妃，可以行了。”

看到慕容諾的臉，陸嬤嬤目一跳，急忙走過來試探額頭的溫度，微微還能的眉搐一般擰了擰。

“嬤嬤，別擔心，我撐得住，救我爹和云娘要！”

昨夜，便想好了計劃，站在窗口吹了半夜的涼風，才有今日這一場救急的病。

無論如何，老爹和云娘都要救，還有那些軍需資，也必須盡快送出城去，慕容諾下定決心，哪怕是要因此背負上一條人命，被城墻下那三萬英魂追在后怨恨，也在所不惜！

小喜胡掉眼淚，攙扶著慕容諾走到大門口，然后便朝著值守的士兵火急火燎得嚷嚷起來。

慕容諾一臉病態，配合著小喜搗的聲音故意咳嗽幾聲。

那副風一吹好像就要倒了似的模樣，瞧著很是虛弱，士兵們不敢耽擱，便趕安排馬車過來。

大門口的混，給陸嬤嬤他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一隊人從后院翻墻而出，解決了幾個巡邏的士兵后，便迅速消失在窄巷深。

坐進馬車里，慕容諾才算松了一口氣。

車外連同車夫在，還有三個隨行的士兵，已經提前準備好能解決他們的法子。

“咳咳咳……”

確認已經遠離木樨園后，慕容諾故意重重地咳嗽，同時用眼神暗示小喜。

小喜便按照先前吩咐拍著車門大聲嚷起來，“停車，快停車！”

馬車很快停下，車夫將車門打開，瞬間被里面飛出的末撲了一臉，人還沒來得及眨眼便歪著子暈了過去。

用手帕遮住口鼻的小喜沖出來，對著圍上來的三個士兵撒末，片刻間，三人也都綿綿的倒了下去。

“王妃娘娘，了！真的有用！”

小喜對車里喊道。

慕容諾也同樣用手帕捂住口鼻，這是第一次自己制作迷藥，幸好木樨園里存有不藥草和藥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沒有烏羽玉，但找到了洋金花，再加上那些有安神助眠之效的藥一起研磨，就算沒有十把握，七八也是有的。

“快走吧，以免來人發現！”

慕容諾迅速下車，拉著小喜就要跑。

小喜環顧四周，突然回憶起了什麼，便指著一條小巷子道：“王妃娘娘，我知道一條去城樓的近路，往這邊走！”

慕容諾不待遲疑得一點頭。

“好！”

……

城樓上。

慕容云拄著拐杖一步步上了臺階，來到正在遠眺群山的駱文斌面前。

他褪去一服，穿著的竟是當年靖軍的軍服，在護欄上擺放著一塊灰白的磚石，上面正刻著屬于他的編號。

“大將軍，您終于來了。”

駱文斌緩緩側目，這一聲，竟不知是道的當下，還是道的這十年之等。

慕容云皺了皺眉頭，用拐杖杵了兩下腳下磚石，“那些為你挖出骸骨，修筑城墻的玉關籍士兵呢？”

“他們就在您的腳下，為您托起這座高高的城墻。”

駱文斌眼神冷漠而麻木，就像談論的不是那些士兵的生死，而是一塊塊冰冷的磚石。

“你要向我復仇，可以，但你不該殘害那麼多無辜士兵的命。”慕容云神凝重而慍怒。

駱文斌卻冷冷一笑，“我只是跟您學的。”

慕容云頓時一怔。

駱文斌仰起頭，看著頭頂晴天，仿佛一個長久困于黑暗中的人，終于無比艱難得走到了明之下，沉沉吐出一口氣來。

“天理昭然，今日我三萬將士的冤魂，終于可以安息了。”

“你希我怎麼做？”慕容云垂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