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蘇梨的決定是對的。
不在這一年多,溫陵將鋪子開得很好,鎮北軍的孀和家屬幾乎都被招納到了繡莊,繡莊裡做出來的布質量上乘,價格也相對實惠,更是比其他家的樣式新穎好看,今年開始已經在周圍鄰國銷得很好。
平心而論,蘇梨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這樣短的時間把生意做起來。
“阿梨何必如此客氣,你是孩子的乾孃,我小你幾個月,你不介意的話,我一聲妹妹便是。”經過一年行商的打磨,溫陵的子變得利落了許多,說話也乾脆,能如此,蘇梨自也不會說那些沒必要的客套話。
“妹妹不怪我便好。”
說了會兒話,蘇梨的手便抱累了,溫陵眼力極好,接過孩子讓隨行的丫鬟抱出去,看架勢是有話要跟蘇梨說。
“實不相瞞,今日是侯爺派人到府上傳信,讓我來看阿梨的。”
孩子一被抱走,溫陵就開門見山,蘇梨有些奇怪,一直沒說話的蘇珩站起走到蘇梨面前,拱手行了一禮:“夫人,能讓我看看你眉心的花嗎?”
“嗯?”
蘇梨很懵,溫陵在旁邊解釋:“侯爺說阿梨眉心生了一朵會發的花,怕走在街上會被人圍觀當怪事,讓我們想辦法研製一些料在京中推廣,若人人都描了花鈿,阿梨眉心的花便也不會顯得突兀了。”
“……”
蘇梨沒想到楚懷安的思慮這麼周全,了片刻,然後注意力偏離,好奇的看著蘇珩:“你現在是料師?我記得漓州蘇家是開醫館的呀。”
提到漓州蘇家,說明還記得蘇珩是誰,蘇梨眼睛亮了一分,神也飛揚起來:“蘇家的確是開醫館的,但生活的方方面面和醫其實是息息相關的,蘇家祖傳的醫書裡曾有很大一部分是專門講香料製作的。”
蘇梨不知,漓州蘇家大爺,天賦極高,不僅擅做機巧,更製得一手好香。
當初蘇老爺子派蘇珩去潯州發展其他商路也正是因爲這個。
“蘇大哥很厲害,我們現在賣的胭脂水和各種香料都是按照他給的配方做的。”
嶽煙幫忙說,對蘇珩很是信任,蘇珩不大自在的鼻尖,畢竟男子制香,總是讓人覺得有些違和。
蘇梨微微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訥訥的誇讚:“真的好厲害。”讓一個子都自愧不如。
蘇珩耳尖有點發紅,雖然前幾日就聽說蘇梨臉上的疤被治好了,但第一次看見蘇梨完好無損的臉還是被驚豔了一番。
很漂亮,比他想象中還要漂亮許多。
不過蘇珩沒敢越矩,很快將注意力放到蘇梨眉心的花上面,那花的樣式十分奇特,很是罕見。
蘇珩人高大,站在蘇梨面前擋了以後便能看見那花發著淡淡的。
“夫人,冒犯了。”
蘇珩說著,脩潤的指尖輕輕在蘇梨眉心。
手一片,花在皮之下,雖然看得出形狀,卻與皮一,無法知。
蘇珩的手一即離,有禮的後退兩步溫聲道:“這很淡,並不強盛,若將夜明珠碾混料之中描上花鈿,應有同樣的效果。”
夜明珠本就是難得之,誰會拿來磨描花鈿,錢多得沒花嗎?
蘇梨想吐槽,溫陵卻是拍手絕:“如此正好,夜明珠難得,尋常人即便跟風也無法學到髓,若是有人見到阿梨眉心的花會發,也定最以爲侯爺豪擲千金,疼阿梨骨,無形之中秀了一波恩,極好!”
溫陵這言語神態與張枝枝十分相像,蘇梨不免失笑,果然是一家人,住的久了,連脾都一樣了。
蘇梨和溫陵之間氣氛緩和融洽,蘇珩卻是捻著襬若有所思。
“夫人眉心的花紋……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嗯?你見過?”
蘇梨被吸引了注意力,這往生花按理是極見的,蘇珩怎麼會見過?
蘇珩努力思索了許久,低聲道:“我們漓州之前有位長老,他戴的面上面似乎畫的就是這個圖案。”
蘇珩猶猶豫豫的說,心最深還有個聲音在說:不,不止是那個面,他在其他地方也見過。
蘇珩說的那個長老蘇梨卻是知道的,但當時蘇梨沒怎麼注意那長老戴的面是什麼樣的,而且,那位長老早在刺殺太后以後就死了。
想到這裡,蘇梨的思緒停頓了一下,有些不大肯定。
當初那個長老……真的死了嗎?
蘇梨沉思,蘇珩實在想不起自己還在什麼地方見過那花,便也沒在這裡浪費時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研製料,爭取早點出品。”
蘇梨眉心的花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變化,自是越早出了對策混淆視聽的好。
溫陵還想跟蘇梨說會兒話,便讓蘇珩先走。
蘇珩走後,溫陵便嘆了口氣,說起張枝枝的婚事。
張枝枝的年紀不小了,當初蘇梨回京,楚劉氏就曾把納楚懷安娶親的行列,又過了這些年,還沒嫁出去,在京中算是大齡剩了。
“枝枝容貌也算出挑,雖然骨架有點大,會些拳腳功夫可能會嚇退一些男子,但也不至於找不到合適的親事吧?”
蘇梨不解,在看來,張枝枝格爽朗直率,是很好的姑娘,斷沒有嫁不出去一說。
溫陵聽完蘇梨的話苦笑著搖搖頭:“子直,人卻是好的,前些日子陛下提前解除了婚嫁令,也有好幾家託人上門探口風,但都被給拒了。”
“拒了?可是已有心儀之人?”
“……有。”
溫陵遲疑的回答,眼神期盼的看著蘇梨,蘇梨頓覺不大妙,下一刻,果不其然聽見溫陵和的聲音:“枝枝,喜歡昭冤使顧炤顧大人。”
“……”
我的好姑娘,你這口味可真夠清奇的!
蘇梨眼角了,沒想到顧炤那冷麪絕的樣子,除了嶽煙,竟還有子能傾心於他。
“枝枝可是被顧炤的傳言所騙,鬼迷了心竅?顧炤的子,兇得很啊。”
蘇梨儘量委婉的說,顧炤豈止是兇,那本就是殺人不眨的大魔頭啊!而且那大魔頭和仁賢郡主還有一段不能爲外人所道的過往,這事攪和在一起怎一個字了得?
顧炤做了昭冤使之後,以其辦案手段腥殘暴在京中早有盛名,溫陵自是知道他什麼樣,附和的點點頭:“京中的人都知道顧炤手段狠辣,我公婆和相公都勸過了,但卻像是中了邪一樣,非顧炤不嫁,我實在是拿沒辦法了,所以想請阿梨幫忙勸勸。”
男之事,都是你我願,這要怎麼勸?
蘇梨有點頭大,溫陵見似乎有些爲難又道:“我聽枝枝說,那顧炤心中似乎早有一個心儀的子,阿梨可知那子是誰?枝枝一直覺得那子已亡,還有機會,若那子能出現,也許就能完全斷了枝枝的念想!”
“顧炤跟枝枝說他心裡有人?”
蘇梨拔高聲音,像是聽見什麼稀奇的事,溫陵一心愁著張枝枝的婚事,不曾察覺蘇梨的語氣:“並非顧炤親口所說,只是枝枝偶然發現顧炤上隨帶著一支髮釵,那是子之,顧炤帶在上,總是有什麼不同的。”
許是顧漓的舊呢。
蘇梨在心裡想,眼睛卻不自覺亮起來。
若那髮釵不是顧漓留下來的,那還能是誰的?
顧炤看著冷心絕,實則也不然嘛!
思及此,蘇梨應了溫陵的請求:“老實說,我也覺得顧炤並非枝枝良人,這兩日有時間,我會找機會跟說的。”
“如此就多謝阿梨了!”
溫陵激道謝,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蘇梨才送溫陵一起出門,丫鬟卻沒有在外面等著溫陵,溫陵的臉頓時一變:“阮阮!”
喚了兒的名,七寶忙上前回答,說丫鬟帶著阮阮去花園玩兒了。
“府上守衛森嚴,不會有什麼事的。”
蘇梨一邊安溫陵一邊陪著往花園走,快走到的時候忽聽得一陣響亮的啼哭,兩人立刻加快腳步趕過去,卻見楚瓜坐在自個兒的小搖椅上撲騰著四肢哭得正歡,旁邊阮阮呆呆萌萌的坐著,正咧笑著,見蘇梨們來了,還舌了脣,似乎剛剛吃了什麼味的東西,照顧的丫鬟嚇得跪下。
“怎麼了?”
蘇梨輕聲問,快步走到楚瓜邊,幫他拍著背順氣。
丫鬟嚇得哆嗦,磕了個頭,溫陵見自家兒沒事,便自知是兒闖了禍,面冷肅:“夫人問你話,你沒聽見?!”
“回……回夫人,奴婢罪該萬死,一時不察,讓小姐輕……輕薄了小世子!”
蘇梨:“……”??
輕……輕薄?
看見蘇梨,楚瓜不哭了,蘇梨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在他脣上看見一個小小的牙印,莫名有些想笑。
小姑娘勁兒大,都咬出印了。
“你還是哥哥呢,就知道哭。”
蘇梨在楚瓜鼻樑上颳了一下,楚瓜不懂蘇梨在調侃他,裡呼嚕呼嚕著又笑了。
“沒事,只是小孩兒玩鬧而已,起來吧。”
蘇梨讓那丫鬟起來,一句話帶過剛剛發生的事。
若是楚瓜沒有臉,也沒有天生六指,這會兒蘇梨也許就拉著溫陵給兩個孩子定樁娃娃親了。
蘇梨不介意楚瓜現在這樣,卻不代表旁人不介意。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載,親容易,要找個真心相的伴卻很難,但誰又肯定楚瓜以後不會遇見真呢?
想到這裡,蘇梨的神明朗起來,溫陵若有所思,激的衝蘇梨頷首,抱著阮阮離開。
蘇梨陪著楚瓜在花園裡曬太,楚瓜不知是了還是無聊,抓著蘇梨的手輕輕咬著,他的牙還沒長好,勁兒也不大,咬人不疼,但到底不大幹淨。
“不許咬手!”
蘇梨正教育楚瓜,嶽煙來給楚瓜換藥,蘇梨扭頭剛要跟說話,指尖傳來刺疼,尚未來得及痛呼,視線裡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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