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的阿梨’,完全把阿梨當了他的私有,不容任何人置喙,也不容任何人傷害。
嶽煙被他詰問得無法反駁,想了想又道:“可阿梨希他能活下去!”
說出這句話,嶽煙是希楚懷安能屋及烏,遵從蘇梨的心願對楚瓜好一點,沒想到楚懷安贊同的點了點頭:“沒有阿梨,他早就該死了。”
“……”
嶽煙徹底無話可說了,楚懷安收回手,繼續抱著楚瓜扭頭看著蘇梨。
嶽煙之前說過,一個人在不吃不喝的況下,最多能存活七日,楚懷安不確定蘇梨是真的就這樣死了還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醒過來。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在這種況下,他只能熬七天。
如果七天以後,蘇梨還不醒過來,他就帶著楚瓜下去陪。
如果……
楚懷安掐斷了思緒,在這種況下,他忽略了蘇梨里長了一朵花的事實,也忽略了蘇梨最近的異常,他只知道的呼吸停止了,也沒了脈搏,甚至連都是冰冷的,和無異。
他不允許自己臆想蘇梨什麼時候還能醒過來,然後靠著這種臆想茍且的活下去。
他要帶著楚瓜去找蘇梨,在奈何橋邊把攔下,讓知道這些時日他承的所有痛苦與折磨。
沒了,他不會茍活。
這一世他們只做了幾日的夫妻,但阻隔不了他們,即便喝了孟婆湯,過忘川走過奈何橋,下一世,他也還要找到,彌補這一世的缺憾。
楚懷安的側臉堅決,嶽煙甚至看到了他臉上的死氣。
他這樣子,讓嶽煙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陸戟。
那時顧漓剛走,陸戟也是這樣抱著陸湛沒日沒夜的坐在營帳外面看雲起雲落。
陸湛哭到聲音沙啞他也無於衷。
那個時候嶽煙也曾懷疑,會不會有那麼一天,陸戟會突然跟著阿漓去了。
幸運的是,陸湛是顧漓的親骨,是陸戟親手從顧漓肚子裡剖出來的。
陸戟渾渾噩噩的過了一些時日,最終還是爲了陸湛振作起來。
現在楚懷安的況比陸戟還要嚴重,蘇梨還沒來得及爲他留下一兒半,他懷裡的楚瓜甚至還被認定爲是間接害死蘇梨的人。
所以他不可能爲了楚瓜振作起來。
該怎麼辦?
嶽煙在心裡想,有點頭疼,楚瓜的眼珠突然轉了轉,費力的喊了一聲:“娘!”
嶽煙眼皮一跳,心臟了一拍,僵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扭頭看向牀上。
蘇梨還沒有醒,是眉心的往生花發生了變化。
屋裡的線昏暗,眉心的往生花一直髮著盈盈的澤,這個時候那些澤正一點點暗下去,像是在預兆著什麼正在消逝。
“阿梨!”
嶽煙忍不住低喚了一聲,想要挽留住什麼,那卻還是全部消散,隨著螢的消散,藍瓣金蕊的花也全部黯淡變了純黑的。
變黑以後,那花便不如以前好看了,卻莫名多了一分莊重肅穆。
屋裡的空氣一點點凝滯,楚懷安抱著楚瓜死死的盯著蘇梨,不肯放過一一毫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梨的眼睫輕輕的了一下。
楚懷安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太久,兩條早就麻得沒了知覺,楚懷安抱著楚瓜跌了一下,半跪在牀榻上,磕出嘭的一聲悶響。
然後蘇梨睜開了眼睛,像是被這一聲驚醒了似的。
“我沒事!”
楚懷安急切的說,把楚瓜拋開,被嶽煙眼疾手快的接住。
楚懷安保持著半跪的姿勢,捧著蘇梨的臉就要去親,被蘇梨擡手擋住。
“住口!”
蘇梨冷聲命令,看著楚懷安的眼神非常陌生,楚懷安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大的一個念頭是,蘇梨失憶了,就像陸戟之前忘記一樣,然而下一刻卻聽見蘇梨開口道:“我只是借用這個幾天,不是你以爲的那個人!”
“……” “……”
楚懷安和嶽煙兩人臉上的表都十分微妙,楚瓜趴在嶽煙懷裡卻咯咯的笑出了聲,好像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那笑聲吸引了‘蘇梨’的注意,偏頭看向楚瓜,看見他的臉後面上出一片瞭然:“原來如此。”
說完,推開楚懷安坐起來。
三天沒吃飯,腳有些發,‘蘇梨’適應了一會兒才下牀走到梳妝檯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
“太久沒看見自己的臉,突然這樣還有點不習慣呢。”
‘蘇梨’幽幽地說,擡手在自己臉上一通,像騙錢給人骨的江湖士。
楚懷安在一開始的震驚以後很快反應過來,他衝過去抓住蘇梨的手腕,眼睛銳利如刀的看著蘇梨。
眼前人的皮相未變,和眼神態全部都變了,讓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只是被其他魂靈借用了。
“你是什麼人?阿梨呢?你要借用的多久?什麼時候能回來?”
楚懷安一連串的發問,心裡涌上無數怒火,他其實還想問這人憑什麼借用蘇梨的,就算蘇梨同意了,他還沒同意呢!
“我楹姜。”
‘蘇梨’聲說,擡手指了指自己眉心那朵全然黑掉的往生花:“是這個把我喚醒的,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事,就能回來了,最多……半個月的時間吧。”
“楹姜?”
楚懷安一臉狐疑,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楹姜點點頭,擡手給自己診了脈,高深莫測的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是我第七代後人,和我的緣關係已經很淡了,我不知道你們這裡怎麼喊的,你們可以我一聲老祖宗。”
“……” “……”
第七代後人是什麼鬼?老祖宗又是什麼鬼?
楚懷安和嶽煙完全消化不了楹姜的話,楹姜又將目投向楚瓜:“這是你和的孩子嗎?”
“不是!”
楚懷安直接搖頭否認,楹姜起走到嶽煙邊,從懷裡抱過楚瓜。
楚瓜一點也不認生,咧著笑起撲進楹姜懷裡。
“娘!”
楚瓜傻兮兮的了一聲,楹姜的僵了一下,眼神隨即放,變得極溫。
“好孩子。”
聲誇讚,輕輕在楚瓜眉心落下一吻。
“有吃的嗎?我很。”
楹姜抱著楚瓜溫聲問,很快發覺這的手沒有什麼力道,哪怕有楹姜花的滋養,也還有很多陳年舊傷沒有被完全修復。
“這怎麼了這麼多傷?”
楹姜有些詫異,活著的時候,兩世都是以聖的份行走於世,自然是備尊崇與呵護,哪裡會理解蘇梨這種刀口的生活。
“……我先讓人送飯菜來。”
楚懷安回答,還是沒辦法完全消化蘇梨被人換了魂的事實。
楚懷安突然要吃東西,把廚房的人驚得不輕,然後便人仰馬翻起來,廚娘拿出畢生所學,做出最緻味的飯菜來激起楚懷安的求生。
飯菜很快被送到主院,楹姜吃得很開心,不時喂楚瓜吃幾口,還要問嶽煙和楚懷安這些食是怎麼做的,楚懷安乾脆把廚娘來回答千奇百怪的問題。
吃完飯,楹姜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兒,下人撤了飯菜,又奉上一杯熱茶,楹姜喝了一小口,眉眼全部舒展開來。
“真好吃。”
楹姜放鬆靠在椅子上說,楚懷安趁著這頓飯的時間努力消化了之前說的那些話:“你說阿梨是你第七代傳人,那你不是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這話說得有些冒犯,但這個時候楚懷安也顧不上那許多禮節。
“準確的說,我還沒有死。”
楹姜沒有介意他直白的提問,溫吞吞的回答,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食的味和飽腹,這種活著的覺讓覺得很好。
“你的意思是你活了幾百年?”
楚懷安微微拔高聲音,他不信鬼神,更不信這世上有人能活幾百歲那麼久。
這些事的確是匪夷所思的,楹姜也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很難接和理解,所以沒有想過要給楚懷安解釋什麼,直接轉移話題:“這個孩子和你們不一樣,如果你們希他平安快樂的長大,我推薦你們讓他拜一個人爲師。”
“你先說你借阿梨的要去做什麼事。”
楚懷安把話題拉回正題,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我要去見一個人。”
楹姜如實回答,從楚懷安的眼神態,完全可以看出他對這的主人有著怎樣熱烈熾熱的。
那是也曾擁有過的珍寶。
“會有危險嗎?”
楚懷安問,他現在是絕對不想讓蘇梨面對任何危險的。
“很安全,不過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楹姜主提議,笑意清淺,似乎對楚懷安一點也不設防。
“什麼時候走?”
“兩天後。”
“需要我準備什麼?”
“如果可以,請幫我準備一些油和幾個火摺子。”
楹姜非常客氣,楚懷安沒有猶豫,立刻回答:“好!”
“好孩子。”
楹姜用誇楚瓜的話誇了楚懷安,不過用著蘇梨的,一點沒有老祖宗的蒼老神,反而有種奇異的佔人便宜的覺。
楚懷安這個時候顧不上其他,認真的看著楹姜確認:“等見完那個人,你就會離開這,讓阿梨回來嗎?”
“如果我想將的佔爲己有,不讓回來,你要怎麼辦?”
“我會殺了你!”
“可這是的。”
“我的是,不是披著皮囊的妖魔鬼怪!”
楚懷安直接把楹姜說妖魔鬼怪,眼底浮起殺意。
不知爲何,他這樣子,讓楹姜想起了記憶最深那個阿衍的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可是很期待和他再次相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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