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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張枝枝幾乎整晚沒睡，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肚子得不行。

翻想下牀覓食，冷不丁看見自家老爹冷著臉站在牀邊，嚇得咬了舌頭。

“爹……爹您怎麼在這裡？”

最後一個字破了音，小臉痛得皺一團，卻又不合時宜的想到那個吻。

“咬到舌頭了？”

老爺子溫聲問，語氣還算和，張枝枝一顆心忐忑不安:“沒咬到，只是嚇了一跳，發生什麼事了嗎爹？”

老爺子不吭聲，張枝枝打量了他許久，差點忍不住跪下坦白從寬了，卻聽見老爺子幽幽道:“枝枝啊，你孃的忌日馬上要到了。”

“啊，對，爹又要和哥哥一起回去祭拜嗎？”

“這次你和我一起回去。”

“誒？！”

張枝枝瞪大眼睛，以前哭著求著爹都不帶去，這次怎麼想到要帶了？

不等張枝枝想明白，老爺子轉朝門外走去:“走吧。”

“走？”張枝枝嚥了咽口水:“現在就走？”

一刻鐘後，張枝枝端著一盤花生坐在馬車裡咬得嘎嘣脆，再次刷新了對自家老爹雷厲風行的認知。

“我都好幾年沒回去了，不知道咱們家裡那棵歪脖子棗樹還在不在，隔壁家二狗子看見我一定會大吃一驚！”

想起以前的玩伴，張枝枝來了神，老爺子卻是一言不發，神嚴肅。

張枝枝最怕爹這樣，的湊過去挽住他的胳膊:“爹，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呀，兒最近好像沒犯什麼錯呀！”

“嗯。”

老爺子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張枝枝還想再撒，蘇珩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伯父，準備啓程了。”

“蘇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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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枝枝猛地掀開窗簾，正好對上蘇珩溫潤如玉的臉:“聽說漳縣有蠶農出了一種新蠶，我順道過去看看。”

“……”

張枝枝放下簾子瞪著老爺子:“爹，你……！”

“大不中留，也該讓你娘看看纔好。”

老爺子這話分明是幫做了決斷，張枝枝氣悶:“可是……”

“可是什麼？”

老爺子眸犀利，張枝枝張了張，生生把那句‘可是趙大人還要來提親’嚥了回去。

“沒什麼！”

張枝枝悶悶的垂下頭，心裡把趙寒灼罵了個狗淋頭。

騙子！

說什麼會上門提親，也沒定個的日子，定是在哄玩！

張枝枝越想越氣，要不是怕在爹面前餡兒，早就跳車跑大理寺去揍人了。

馬車一路出了城，京都的繁華漸漸褪去，張枝枝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

蘇珩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把蘇家的生意重新做起來，其思慮必然是極細緻周到的。

一路上備茶，準備乾糧吃食，無一不妥當，饒是張枝枝，也不免被他的傾倒。

嫁給這樣的男人，便是不能得到他十分的，相敬如賓的過完一生也當是極好的。

能得他盡心照顧，又何必在意他所何人呢？

張枝枝在心裡對自己說，卻覺嚨裡好像紮了一刺，讓不能輕易說出那句算了吧。

畢竟這一句算了，要管數十年的，日後不能計較對方不夠重視不夠深不夠真誠。

“爹，你這一生只過我娘一人嗎？”

張枝枝問，心裡一片迷茫，看不清前路。

“我這一生，只娶了你娘一人。”

“那你覺得有什麼地方愧對我娘麼？”張枝枝換了個問法，這一次，老爺子沉默的時間有點長，許久才道:“剛嫁給我那幾年，吃了不苦。”

“娘病重的時候，爹和哥哥押鏢走了，只有我陪在娘邊，娘那時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希我日後能找個兩相悅的人共度餘生。”

那時張枝枝的孃親已經枯瘦了許多，說這話時，眼底總是浮著憾。

年紀尚小，不懂話裡意思，如今明白過來，有些難過。

時覺得自家爹爹是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他將兄長和教養得很好，卻沒有讓自己孃親幸福。

張枝枝其實很怕，怕所嫁之人，既不是自己所，也不，只是各自委曲求全的在一起罷了。

老爺子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事沒遇到過，當然知道張枝枝話裡的意思，也是慨：“枝枝，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兩相悅，就算有，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爹只是在儘自己的能力讓你幸福。”

蘇珩各方面都是好的，按婆的話來說，那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張枝枝嫁給他，至食無憂，也不用伺候公婆。

這一趟老爺子把蘇珩上一起，也是爲了讓兩人培養。

“爹覺得我嫁給蘇大哥會幸福嗎？”

張枝枝問，聲音得很低，老爺子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也沒得太死：“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也會支持你。”

言下之意，在他看來，現在蘇珩是張枝枝的最佳選擇。

張枝枝抿脣沒了聲音，孃親走後，爹和兄長還有鏢局的師兄弟都寵著，在婚事上也由著胡鬧過了，一路走到現在，的確是該學著聽話了。

“爹，我明白了。”

良久，張枝枝才低聲說，語氣很嚴肅，像是暗暗下了很大的決心，老爺子擡手的腦袋：“不要害怕，不管發生什麼，爹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就算婚後生活不幸福，只要他一天還在，都會替主持公道，不會任人欺負的。

聽出這言下之意，張枝枝眼眶發熱，撲進老爺子懷裡：“謝謝爹！”

因爲這一番談話，後面的路程張枝枝對蘇珩熱了許多，會關心一下人家熱不熱，不，累不累。

蘇珩自然是能到張枝枝的示好的，待越發溫。

這般相下來，張枝枝也沒那麼牴的。

像個假小子一樣，和鏢局的師兄弟都了哥們兒，好不容易被人當孩子對待，自然是開心的，只是冷不丁的，還是會突然想到某個說好會上門提親的人。

那人趁機親了，還哄騙，實在是太可惡了！

連趕了三日路，馬車到了諶州。

從諶州城再往西走兩日，就可以到漳縣了，蘇珩在城裡找了客棧，讓車隊在這裡修整一下。

諶州盛產蠶，自張家作爲皇商與鄰國通商以後，諶州的桑葉種植和養蠶生產便日益興盛，來往的商隊也增多，許多客棧已經客滿，還是蘇珩有先見之明，讓人提前到城中打探，才定到房間。

不過房間數量不夠，旁人都是三三兩兩一間房，張枝枝是唯一的眷，便一人住了一間，蘇珩和老爺子合住在隔壁。

舟車勞頓一番，夜裡衆人洗了澡早早睡下，張枝枝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半夜的時候，突然聽見房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

頓時驚醒，從牀上跳起來，抓隨攜帶的長鞭，側耳細聽。

“喵！”

窗外傳來野貓的聲音，張枝枝鬆了口氣，但沒有完全放下戒備，輕手輕腳的挪到窗邊，推開窗戶，窗外正好有一人倒掛在房檐上，與打了個照面。

“……”！！

張枝枝瞪大眼睛，下意識的要大喊，那人的作卻更快，擡手一揮，撒了一把白末，張枝枝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忙擡手掩脣後退，上的力氣卻在瞬間被了去。

不好！

張枝枝心頭一凜，卻已沒有機會發出聲音，只能綿綿的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見那人走到自己面前蹲下，擡手了的臉：“嘖，長得還不錯。”

那人嘀咕，語氣輕佻，頗有些下流。

張枝枝心裡直犯惡心，卻躲避不開，那人也沒多留，直接扛著出了客棧。

藥效上來，昏了過去，沒注意到那人扛著從房上掠過的時候，有兩個人正遠遠地從城門口往客棧這邊趕來。

“大人，你不是跟陛下說要回鄉祭祖嗎？怎麼來這裡了？”

趙拾揹著包袱跟在趙寒灼後問，趙寒灼換上灰常服步履輕快的走在前面：“諶州離溫縣不遠，我還有其他事，從這裡繞路過去正好。”

“還有什麼事啊？”趙拾疑：“張家老爺雖然收了聘禮，但說十日後纔給答覆，如今已過了三日，大人若是再在這裡耽擱幾日，怕是會來不及回京吧。”

趙寒灼說諶州離溫縣不遠，按照他們現在的速度，怎麼也要三日才能到，這一來一回，稍微出點差錯，都會耽誤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