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綿綿的趴在桌上,毫沒有醒轉的意思,楚謙探了探它的腦袋,確認它靈魂歸以後,又在它腦袋上加了一個安魂咒。
做完這些,天漸漸亮了,楚謙問下人要了熱水給小傢伙洗了個澡,再用法把它烘乾放到牀上。
整個過程小傢伙都沒醒過來,楚謙不由有點擔憂。
他的記憶停在楚悅安裡那厲鬼召集怨靈喚醒了他背上的妖,後面的事他就不記得了。
這種況在他第一次捉鬼的時候出現過,那時師父還在他邊,發現他況不對以後,立刻在他上下了制。
師父那時沒仔細跟他說他背上到底有個什麼東西,只告訴他時機到了他自會知曉,他便沒有多問。
現在卻有點擔心在他不記得的那段時間,他做了什麼重傷了這個小傢伙。
這小傢伙雖然是妖,但可以淨化怨氣,看上去並不像什麼作惡的妖怪,若是平白傷了它,楚謙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因爲小傢伙一直沒醒,楚謙便守在房中沒有出門。
太子咳的事,驚了整個太醫院的人,第二日一大早,消息又傳遍了整個朝堂。
下了朝,楚懷安被楚凌昭留下,去了太子寢殿。
太醫院的人守了一夜沒敢離開,楚凌昭和楚懷安一走進去,外間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拜見陛下、見過逍遙侯!”
衆人齊聲高呼,楚凌昭沒理,徑直走到裡間。
楚宸靠坐在牀上,正在看摺子,見楚凌昭進來,起想行禮,楚凌昭快走幾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既然還在病中,不必多禮。”
楚凌昭的力道有些重,帶著不容抗拒的威,楚宸立刻配合著放鬆躺下:“兒臣已經沒事了。”
楚宸低聲說,面已恢復正常,看不出一點病。
楚凌昭收回手,偏頭看向跪在屋裡的人:“太子爲何吐?”
這問題楚凌昭昨夜已問過一次,但無人能答出,現在再問,屋裡頓時噤若寒蟬,過了好半天,院首才著頭皮回話:“啓稟陛下,臣等聯手爲殿下診治,殿下脈象平穩,平日勤於練武,質極好,實在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看不出來?”楚凌昭的聲音冷了下去,眼底帶著肅殺:“你們的意思是,朕的太子平白無故就吐了?還是說他假裝吐讓整個太醫院不得安生?”
楚凌昭這一番反問人後背發涼,衆人連忙磕頭,連楚宸也下牀跪下。
“請陛下明鑑,臣等不敢欺瞞陛下!”
“父皇息怒,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楚宸高聲說,他不是不敢欺瞞楚凌昭,是完全沒有必要。
這麼多年,楚凌昭沒有再選秀宮,安若瀾雖然一直沒有封后,但後宮之中的地位最高,整個遠昭也只有楚宸一個皇子,沒人威脅他的儲君之位,他自是沒必要多此一舉掀起什麼風浪的。
楚懷安神寡淡的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心裡把楚凌昭一頓臭罵,已經把楚凌昭接下來要說的話猜到七八。
果然,楚凌昭沒有降罪太醫院的衆人,只命令他們在太子寢殿守著,務必要將太子吐的緣由查清楚,期限定在太子及冠禮前夕。
若那時還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所有人都要爲此付出代價。
楚凌昭沒明說這代價是什麼,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找不出這該死之人,所有人都得死。
楚宸也因此被迫躺在牀上,被太醫院的衆人用天材地寶好好養著。
從太子寢殿出來,楚凌昭帶著楚懷安去了花園。
已是秋天,別的地方的花早就開敗了,花園還是一片奼紫嫣紅,宮人特別培植了一批花,正好在太子及冠禮那日,可以擺上個幾百盆做裝飾。
坐到花園的涼亭裡,楚凌昭一的冷肅消散了些,宮人奉上小火爐,在爐上煨了熱茶,又奉上糕點,然後全部退開,留出一個私的談話空間。
楚凌昭先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神態悠然的喝了一口,眉梢上揚,看向楚懷安:“這茶不錯,謹之不嚐嚐?”
“不敢,臣弟怕陛下心不好,又給臣弟下豆。”
楚懷安直接回絕,楚凌昭彎眸帶了笑:“謹之這些年穩重了許多,不曾惹下什麼禍事,朕爲何要如此對你?”
他說得雲淡風輕,楚懷安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淋頭,也倒了杯茶裝高深。
今日天氣好,秋高氣爽的,坐在後花園的景之中著實是一種。
楚懷安喝了口茶,裡不自覺哼起小曲兒。
反正手心手背都是,不管楚凌昭想做什麼,傷的都是他自己的骨。
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認,那也不行!
楚懷安心態調整好了,越發沉得住氣,最終還是楚凌昭先開了口:“聽說逍遙侯世子回京了?”
楚謙回京回得低調,還沒大擺接風宴,楚凌昭這個聽說,自然是聽皇家暗衛說的。
楚懷安把玩著白玉酒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嗯。”
“他離京多日,怎麼突然想回來了?”
楚凌昭繼續試探,但這話說得讓人想笑。
楚謙是逍遙侯世子,他想回個家難道還不了?
“他祖母馬要過七十大壽了,我讓他回家祝壽,陛下不會連這都不許吧?”楚懷安給出完的理由。
有一說一,楚凌昭這些年把遠昭的確治理得很好,楚懷安這個做臣子的,有些表面功夫該做還是得做。
只是楚懷安這裡給了臺階,楚凌昭卻沒有順著往下走。
“他回來祝壽,是理所應當,朕不會干涉,但他回來,危及到了朕的太子……”
“陛下,您作爲一國之君,說話要慎重,謀害儲君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我們逍遙侯府可擔不起這樣的罪名!”
楚懷安拔高聲音打斷楚凌昭的話,心裡也有些生氣,這麼多年,楚謙連從皇宮門口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他本不知道自己的世如何曲折,更對楚宸沒有一一毫的威脅,卻被楚凌昭一再的刁難。
照楚凌昭現在的意思,但凡楚宸有個傷風咳嗽,都能把過錯賴到楚謙頭上。
若楚謙當真命帶不詳,最先克的也該是他們逍遙侯府的人吧?
楚懷安的語氣有些強,楚凌昭不說話了,端著茶杯涼涼的看著楚懷安。
楚懷安不慫他,掀眸看回去。
無聲的對峙許久,爐上的茶水咕嚕嚕沸騰不停,楚凌昭把茶壺提起來放到一邊:“這次的事究竟如何,到時候自有分曉,朕不過是隨口一說,謹之不必如此張。”
到底是楚凌昭先做了退讓,他也知道,楚懷安時是個小混球,如今老了,那也是個披著沉穩外皮的老混球一個。
跟楚懷安說話,講道理和搞權謀都是沒用的。
把楚懷安急了,他就只會跟人的幹!
楚懷安繃著臉沒應聲,楚凌昭把冷茶倒掉,又給自己倒了杯熱的放到鼻尖輕嗅:“逍遙侯世子也該及冠了,朕許多年沒見到他也有些好奇他如今長了什麼樣,太子及冠那日,也請他進宮觀禮吧。”
楚凌昭說得隨意,楚懷安卻是瞬間炸了:“陛下不是下過旨,讓他此生不得宮?”
他的聲音有些大,楚凌昭掀眸看著他,釋放的帝王的威:“朕下的旨,朕難道不能改了?”
“陛下要見他做什麼?”
“朕想見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楚凌昭輕飄飄的反問,楚懷安氣得咬牙,直接轉拂袖而去。
都快五十的人了,脾氣還是這麼炸。
楚凌昭搖了搖頭,坐在那裡繼續喝茶,眸有點幽深。
沒人知道,他這幾日總是做惡夢。
夢裡是死了多年的蘇挽月,一開始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懷裡,讓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們新婚的日子,他極了,什麼好的都想給,然而等他再與親暱的時候,卻變得披頭散髮,子爛了骷。
在夢裡發狂地想要掐死他,向他索命。
恨他,恨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恨他流放了蘇家滿門,恨他讓生下有殘缺的孩子,恨他用那孩子瘋了他。
最恨的,是他讓蘇梨親手送上了路。
是尚書府嫡,這一輩子都清高自傲,不想低人一等,偏偏他將從雲端拉下,踩泥,還將最狼狽不堪的一面,展現在蘇梨面前。
“月兒,你不該恨朕的。”
楚凌昭喝著茶低喃,眼底一片薄涼。
當年他是真心過的,若不是心裡藏著楚懷安,若不是對腹中孩子下手,他也不會絕至此。
都是的自作自罷了……
他在心裡說,不知是爲了說服,還是爲了說服自己。
……
楚懷安一路氣沖沖的出了宮,回到家的時候,正好和剛從外面回來的蘇梨撞到一起。
“侯爺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蘇梨問,眼睛發亮,還不知曉太子昨夜吐一事。
楚懷安一口氣梗在嚨,花了片刻時間將神調整正常:“無事,被留下商討了一下太子及冠的事。”
他隨口撒了謊,蘇梨心裡想著其他事,沒注意到他的表變化,從袖袋裡拿出一個冊子翻開給他看:“謙兒馬上也要及冠了,我打算接風宴的時候順便給他把及冠禮一起辦了,你快幫我看看還差什麼東西。”
這些年辦了不事宜,對這些都信手拈來,但因爲是幫楚謙辦的,便越發益求。
楚懷安接過冊子翻看,卻怎麼都看不進去,最終還是合上冊子跟蘇梨道出實:“太子及冠禮,陛下要謙兒宮出席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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