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昌德宮的管事之人,又在務府供職,誰願意因爲咱們而得罪他呢?”黃嬤嬤有些無奈道。
“只要有銀子,總有人願意鋌而走險的,我這些日子常常在宮晃悠,認識了兩個小太監,我找他們幫忙。”鍾平咬咬牙道。
黃嬤嬤聞言點了點頭,如今手裡也沒有多銀錢了,隔三差五的給主子打牙祭,如今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只能另尋門路。
陳夙吃下了半隻烤,突然停了下來,將剩下的遞給了黃嬤嬤:“嬤嬤吃。”
“嬤嬤不,主子吃吧。”黃嬤嬤搖了搖頭。
陳夙呆呆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兩個白麪饅頭,給黃嬤嬤和鍾平一人塞了一個,拿著還剩下的烤,蹦蹦跳跳的往外跑去了。
“快跟上去,別讓守宮門的侍衛們瞧見了。”黃嬤嬤連忙對鍾平說
道。
旁人皆以爲他們買這些吃食是自己打牙祭的,若是知曉是給廢帝吃的,他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是。”鍾平咬了口饅頭,立即追了上去。
黃嬤嬤將地上的油紙撿起來包住了手裡的饅頭,也跟了過去。
然而,陳夙卻沒有四跑,他高高興興的到了小廚房之中,將剩下的烤和饅頭都給了四個宮太監。
黃嬤嬤追上去後,見到了這一切,眼中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兩年,他們過的極爲艱辛,爲了讓宮的主子們知道,他們也在苛待廢帝,所以一旦有王妃嫁進來,他們便在廢帝面前耀武揚威,怠慢廢帝和王妃,連院子也不打掃。
如今昌德宮中沒了王妃,不再擔心主子被王妃害死,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便是……務府的人幾乎很送吃的和用的過來了。
就說錢王妃在時吧,雖然務府送來的東西不多,但也會按時送,可如今卻幾乎沒了,即便每日送來的半桶清粥,也全是發黴的米煮的。
他們平日裡的積蓄本來就,如今才幾日,就被務府那些人搜刮的一乾二淨了。
這幾日,已經讓宮這幾個人儘量在屋裡歇息,什麼事都別幹,保存力了,但大家卻依舊的前後背,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再這樣下去,日子便沒發過了。
“如果……如果錢王妃還在就好了,務府的人不敢不送吃的和黑炭了,雖然沒有大魚大的,卻還有饅頭,錢王妃還能用的己銀子買吃食,高興了還能賞給咱們一些。”一個小宮一邊啃著已經沒了的骨頭,一邊哭著說道。
“是,是啊……錢王妃雖然很兇,但也沒有害我們,就是……就是對王爺不好,若能對王爺好一些,便無可挑剔了。”另一個宮也哭著說道。
黃嬤嬤聞言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錢王妃是沒有害他們這些奴才,但每日都責打家主子,豈能留?
其實,當初錢王妃錢不是日日責打廢帝陳夙,得到了樑貴妃的青睞,恐怕也會被務府完全怠慢,饅頭和黑炭也別想有。
這個道理黃嬤嬤懂,但卻不能說出來。
“要是咱們主子能夠再娶一位王妃,娶一位心地善良的王妃,那該有多好。”鍾平有些憧憬的說道。
“是啊,是啊。”其餘四個宮和太監也附和道。
他們這幾日實在是被怕了,冷怕了。
“說起來,前幾日宮中傳出流言,說樑貴妃想把孃家的妹妹許配給咱們王爺做王妃呢。”其中有個小太監嘀咕道。
“你怕是昏頭了吧,樑家二小姐什麼份,肯定不會嫁給咱們王爺的。”一個小宮著太監的頭,有些嗔怪道。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鍾平和黃嬤嬤相似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震驚。
“小席子,你聽誰說的?”黃嬤嬤一臉凝重的問著那太監。
“我前日裡路過花園的時候,幫一個識的同鄉做事時,聽那些娘娘們邊的奴才說的。”小席子連忙回道。
衆人沒有發現的是,一直被他們當傻子看待,當五歲孩照顧的陳夙聞言時眼中竟然發出一道濃烈的芒,只是這芒一閃而逝,只是再看他時,他依舊是那個看著癡癡傻傻的陳夙。
“鍾平,你現在就出去打聽打聽,把事兒問的清清楚楚的。”黃嬤嬤當機立斷道。
“這……。”鍾平有些爲難的了手。
黃嬤嬤無奈的從袖裡掏出了一錠銀子和一個不大好的玉鐲子,低聲道:“咱們的銀兩不多了,省著些用。”
“是。”鍾平點了點頭,在這宮中,若沒有銀子,想打聽事兒,那無異於吃人說夢。
昌德宮被侍衛們圍了起來,平日裡出的奴才都要被仔細盤查,然而鍾平爲人機警,早已和這些侍衛們絡了,而且他幾乎每日都要出昌德宮,到如今他離開也沒有人攔著他了。
廢帝是被足在昌德宮了,但昌德宮的奴才們卻沒有被足。
“嬤嬤,我又要娶媳婦了嗎?”陳夙站在風雪裡,和黃嬤嬤一塊目送鍾平離去後,有些雀躍的問道。
“主子想娶媳婦嗎?”黃嬤嬤聲問道。
“想。”陳夙不假思索回答道。
“爲何?”黃嬤嬤十分詫異的看著他,畢竟錢王妃常常責打主子,主子是十分害怕的。
家主子如今的智商還比不上五歲孩,但也並不是完全癡傻,只是像孩子一樣天真爛漫而已。
主子心地很善良,對誰都好,可當初錢王妃對主子也太狠心了些,自打錢王妃死後,主子可說了,永遠也不娶王妃了,如今怎麼改了子?
“娶媳婦拜堂有好吃的,我吃的飽飽的,嬤嬤和鍾平他們也能吃的飽飽的,大家都不用肚子了。”陳夙不假思索的回道,臉上出了和他年齡不相匹配的憧憬和嚮往,還忍不住了。
黃嬤嬤聞言心中更覺得難過。
主子雖然不皇帝待見,但每次娶王妃時,宮裡也會賜下酒席,不乏大魚大,這些日子,主子很嚐到味,雖然被錢王妃折磨的夠嗆,但肚子的滋味實在難,所以不得天天娶媳婦吧。
“主子,你若是娶了惠周侯的小姐,便日日能吃上白麪饅頭,日日能吃上烤了。”黃嬤嬤笑著說道。
“真的?”陳夙眼中一亮。
“那是自然,只要主子和樑二小姐親,便不用挨凍了,指不定有一日還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呢。”黃嬤嬤無比嚮往的說道,彷彿這一天真的會到來。
打從主子從瓦刺歸來後便了傻子,和皇位失之臂。
其實,黃嬤嬤明白,即便主子沒有變癡兒,皇位恐怕也不到主子了,因爲當今皇帝陳衡在主子歸來前已登基了。
黃嬤嬤甚至有些慶幸,慶幸主子癡傻了,這樣才避免了殺之禍,可如今這樣茍活便比死了差嗎?黃嬤嬤心中也說不清楚。
若主子還是個正常人,即便盡千難萬苦,往後還有個盼頭,可主子偏偏是個癡兒啊。
從前便是這昌德宮中的管事嬤嬤,並不是廢帝邊的人,新帝登基後,廢帝邊的人早就被死了。
按理說無須爲了廢帝如此拼命的,但是就是不忍心看著已經癡傻的他還遭這樣的罪孽。
這昌德宮原先是百年前大周朝的一位太上皇的寢宮,說是寢宮,還不如說是幽之地,因爲那位太上皇是被兒子退位後來到此的。
原本宮殿還算華麗,可這百年來幾乎都沒有修繕過,而且也沒有主子住進來,因此本沒有人管這兒。
廢帝的皇后寧氏在廢帝親征被俘新皇登基後,爲避嫌也帶著所生的兒子住在了昌德宮的偏殿,不料後來遭了大火,那偏殿被夷爲平地,骨未存,這兒也了不祥之地。
後來廢帝被瓦刺送回來後,也住在了昌德宮中,如今昌德宮早已被看管起來了,今年冬日雪大,昌德宮好幾宮殿都被塌了,務府又沒有來修繕,纔到瞭如今這般田地。
黃嬤嬤在昌德宮呆了許多年了,從前犯過大錯,幸得先太后寧氏垂憐,才得以活命,因而纔對廢帝格外照顧。
來昌德宮當差的都是沒有毫背景的人,如鍾平,如那四個宮太監,都是別的宮中不要,亦或者犯了錯被趕來的,對他們甚好,甚至可以說救過他們的命,因此這幾個人對很忠心,也十分信任他們,才讓他們隨自己一塊照顧著廢帝。
黃嬤嬤最大的心願便是,主子能夠恢復如初,能夠重新振作起來,而不是如今這幅模樣。
然而,現實便是,陳夙聽了的話後歡欣鼓舞起來,對道:“好,我就娶樑家二小姐,嬤嬤你快去稟報父皇,我要給我做王妃。”
“主子,您又忘記了,您的父皇早已駕崩了,現在的皇帝是您的五皇弟。”黃嬤嬤十分耐心說道。
“那嬤嬤去告訴五皇弟,我要親,我要娶王妃了,除了樑家小姐,誰也不要。”陳夙連忙說道。
“好,嬤嬤會稟報皇上,讓您得常夙願的。”黃嬤嬤只得如此安道。
可現實是,本見不到皇帝。
心中也沒有譜,畢竟這事只是傳聞而已,先不說樑家人願不願意,皇帝恐怕也不會給主子這門好親事,皇帝和太后都不得主子早些被折磨死呢。
這其中必定有,只是他們本打聽不到,只有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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