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哪了?”
謝允伯把臉埋下去:“我不該出門,不該去看人打架,不該跟人打架,也不該對爹說謊。”
謝瑧嘆氣,道:“你不是不能出門,而是‘今日事,今日畢’,我布置給你的功課,你得做。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讀書嗎?”
“跟爹爹一樣,做大?”好像二弟是這麼說的吧?
謝瑧搖頭:“不是,做是抱負是志向,你不做,不過荒廢你一人爾;可人若無德,卻會害了自己害了別人。爹爹讓你讀書,最首要的,是要你學會做人,學會什麼仁義禮智信,該做的事得做,不該做的事不許做,你學會了這個,爹爹才能放心讓你獨立門庭,即便不能大,至不會為非作歹。”
“就拿今日的事來說,你無故打人,可有仁義之心?可有是非之心?下手的分寸,事的方式,是不是可以再得一些?”
謝允伯難得乖巧:“是。”
“打架不是錯,見義勇為者從古至今誰不是夸?錯的是你無故傷人、惹是生非,這個架不是非打不可但你還是打傷人了,因此不該。懂了嗎?”
“允伯懂了。”謝允伯眼睛亮起來,“爹,這是不是我可以習武的意思啊?”
“你又想做甚?”
“爹,關鴻有自己的拳腳師傅,您幫我也請一個嘛。”
舞槍弄的,謝瑧不大樂意,謝允伯就癡纏起來。
“爹,求你了,我想習武,強健,飛檐走壁,當大英雄。”
“飛檐走壁那是賊,不是英雄。”
“是英雄啦,爹,讓我當英雄嘛。”
謝瑧一想,讓孩子練練武,消耗一下神,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習武,不會用來欺負人吧?”
“不會!孩兒發誓,只打壞人,絕不打好人!”
“你的功課?”
“功課也全做!我一定用功,一定好好讀書,以后再也不闖禍了。”
兒子信誓旦旦,謝瑧無奈,還是答應了下來。
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大半時候是謝允伯在說,謝瑧看著公務文書,不時應兩句。孩子聲音漸漸低下來,謝瑧回過神來時,謝允伯已經睡著了。
謝瑧了,頭發還沒干,便拿來一條干凈的巾子,慢慢給他干頭發。
今天的公務,又得熬到半夜才能理完了。
謝瑧心里嘆氣。
孩子睡著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很文靜乖巧的,除了這兩道又又濃的黑眉,臉頗有幾分氣,有一半像他娘韓氏。
謝瑧想不明白,明明韓氏溫文爾雅,自己也是斯斯文文,兩個人怎麼就生出這麼個皮猴呢?
他娘生下他沒多久就死了,過了不久便有新主母進門。徐氏不是個心寬廣的,謝瑧唯一能做的就是顧好謝允伯,不要讓徐氏的手沾到他一點,又怕大兒沒有娘容易卑怯敏,所以從大兒小的時候,他就把謝允伯往活潑開朗的方向引導。
現在看來,好像引導得有些過了。
謝瑧白天要上衙,晚上管教孩子,國家大事錯綜復雜,瞬息萬變,但謝瑧卻覺得管教兒子比當要累得多。
也不知道那些整天待在家養育孩兒的婦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們會不會也有想把倒霉孩子塞回肚皮的瞬間?
反正謝瑧是有了,無數個。
但沒辦法,生都生出來了,還是和他的孩子,不在了,他唯有多費點心思。
頭發干,他輕手輕腳把謝允伯抱起來,送回了他的院子。
討債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