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病例單需要填寫的地方并不多,但陳歌的病例單是個例外,足足有好幾頁,每一頁上的容似乎還都不一樣。
高醫生每天都在做記錄,他好像察覺到了陳歌疑的目,不著痕跡的將病例單放下:“陳歌,我記得前幾天你給我說,你非常厭惡恐懼,只要在恐懼當中,就會到非常的不安?”
“是這樣的。”
“據我的觀察,你的第二人格應該就是為了幫你分擔恐懼才出現的。你長時間活在自己妄想出的恐怖故事里,在那里除了你自己外,其他所有人都是虛構的。你自己心里其實也明白,為了緩解不安和痛苦,所以你的腦海中誕生了另外一個自己,也就是許音。”高醫生坐在陳歌床邊,從面部表無法分析出什麼他心的真實想法:“當你沉睡在噩夢里,活在妄想中的時候,許音保護著你,讓你免遭傷害;可等你回到現實里,病開始好轉的時候,你的第二人格許音卻了你康復的最大障礙。”
“他是我康復的障礙?”
“在我們的治療下,你可以簡單分清楚現實和虛幻的邊界,但是許音卻沒有這個概念,他因你的妄想而存在,你的妄想就是他全部的世界。”高醫生的每句話都在引導陳歌:“當他想要逃離妄想的世界時,他會拼命抓住你,讓你無法掙。或許在他看來這是一種保護,但實際上這只是在傷害你。”
“那我應該怎麼做?”
“掙他抓住你的手,把幻想出的世界留給他,你來擁抱現實中的。”高醫生雙眼盯著陳歌,他的目中有一疲憊,但在他的眼眸深,陳歌看到了一種很復雜的緒。
那種緒讓陳歌到陌生,似乎他記憶當中的高醫生絕對不會流出這樣的緒。
“他總是在我昏迷的時候出現,我無法和他流。”
“沒關系,我們可以制造出一個特殊的場景,讓你在保持清醒的同時,將其從你腦海中激發出來,這麼做非常危險,所以我們需要你全力配合。”醫院最近幾天好像發生了很多事,這讓高醫生產生了一種急迫,他想要盡快將陳歌的病穩住,至也要把陳歌的第二人格給理掉。
“我可以配合你們,坦白說,我也很想見一見自己的第二人格。”陳歌剛說完,高醫生就立刻搖了搖頭。
“不要對他有任何好奇,也不要相信他說的話,你好不容易走出了妄想,絕對不能再次沉淪其中。”高醫生語氣非常嚴肅:“將近一年的治療,就快要出結果,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你搖了,那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我明白了,可我要怎麼配合你們?”
“你到時候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那就是發自心的去拒絕他。記住,你一定要真心的告訴他,你不再需要他的幫助,不想再被拖拽進那片絕的黑海洋里。”高醫生收起了病例單,站起:“如果他的存在只是為了保護你,那他應該明白自己的使命已經完,你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陳歌默默的點了點頭。
“治療在今晚凌晨過后進行,我會來病房接你。”高醫生拿出藥瓶,喂給了陳歌三枚藥片:“好好休息吧,今晚對你來說應該是最重要的一個晚上。”
推門離開,陳歌躺在床上,腦海里回著高醫生的話。
“他們突然采取這麼激進的治療方法,肯定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醫院想讓我主配合他們毀掉第二人格,這說明單憑他們的能力,似乎短時間無法消除掉第二人格,許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上次昏迷的時候,我曾看到有一個人背對我站立,他承了大部分的詛咒和痛苦,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害我?”
陳歌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今晚對我來說確實是最關鍵的一個晚上。”
從床邊坐起,陳歌看了一眼窗外,和方醫生打過招呼之后,拄著腋拐,慢慢悠悠的來到食堂。
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飯后,陳歌來到了醫院病區外面的花園里。
確定沒有人監視之后,陳歌開始在花園中溜達,當他來到自己經常坐的長椅時,發現左寒就坐在那里,似乎一直在等他。
“紙條看了嗎?”
“恩。”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尋找病院外面的張文宇,他們可能保留著未刪改的記憶。”
“需要我幫忙嗎?”
“今晚凌晨以后高醫生要對我進行治療,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就先逃到醫院外面去吧。”陳歌臉上帶著笑容,從他的語氣本聽不出來他今晚要面臨著什麼樣的兇險。
“我一個人逃?”
“恩,你先保護好自己,以后有的是機會。”
“你的新室友怎麼樣?你能和他為朋友嗎?”左寒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陳歌搖了搖頭:“他幻想自己有東西,比如針筒和蝸牛,我看了他的嚨,結果在他的里發現了一張人臉,他自己的臉。”
“里有一張臉?”左寒吸了口涼氣。
陳歌和左寒說話語速都非常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已經談完畢,左寒沒有過多停留,直接離開了。
在長椅上坐了將近一個小時,陳歌發現花叢中有異。
他拄著腋拐走了過去,看到了花叢中那個可的白貓腦袋:“你好像吃胖了?我怎麼覺你變大了一點?”
兩天沒有看見陳歌,白貓喵嗚、喵嗚的著,異雙瞳之中滿是擔憂。
它蹭著陳歌的,帶領陳歌來到了花園圍欄附近。
隔著幾米遠,陳歌就看到了站在圍欄外面的張雅,裝扮紅的張雅帶給陳歌一種莫名的親切。
“你不是說每天早上都會來嗎?”張雅語氣中沒有責怪,更多的是擔心,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擔心一個陌生人。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陳歌走到圍欄旁邊,雙手抓著生銹的鐵欄桿:“張雅,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幫我在這坐城市里尋找做張文宇的人。”陳歌聲音很低:“他們正在被追捕,醫院將他們當了外逃的神病人,其實他們并沒有生病。”
看著穿病號服的陳歌,張雅有些猶豫,任何一個正常人都很難去接這樣的請求。
畢竟在正常人看來,肯定要相信醫院,而不是去相信一個神病人。
“你剛說他們正在被追鋪?張文宇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的代稱?”
“恩,那些病人外觀、年齡、從事的職業各不相同,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部都做張文宇。”陳歌很認真的看著張雅:“你尤其要注意來鬼屋參觀的游客,如果他們還保留著以前的記憶,那應該有人知道我和鬼屋之間的聯系,他們有很大的可能主去尋找你。”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要詢問出他們是否記得真實的過去,打聽清楚和我有關的信息,然后想辦法將那些信息傳遞給我。”保險起見,陳歌又囑托了一句:“如果我出了意外,連續好多天都沒有在這里出現,那你可以去尋找一個做左寒的人,他很聰明,應該懂得如何最大化利用張文宇的記憶。”
“我怎麼覺你像是在代后事?”張雅覺得眼前的這個神病人真的很奇怪,他里說著各種奇怪的話語,但是自己卻沒有產生任何不耐煩的緒,仿佛對方說的都是實話。
“今晚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跟你見面。”陳歌說完之后就準備離開:“記住我的話,張雅。”
“等一下。”張雅突然開口, 走到了圍欄旁邊,第一次距離陳歌這麼近:“這幾天我一直跑來等你,其實是想要問你一些東西。”
“想要問我?”
“我們那天見過面之后,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和我住在一起的父母其實并不是我的父母,我真正的父母出了車禍,那天是我的生日,他們的車上還裝著送給我的生日禮和剛買的蛋糕。”
“張雅的生日禮……”腦海角落里一塊很不起眼的記憶碎片被翻,陳歌口而出了幾個字:“是一件芭蕾舞?”
說完之后,陳歌和張雅都愣住了,他倆互相看著彼此。
“你怎麼知道?這個夢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張雅的手也抓住了圍欄:“那個夢太真實了,我醒來的時候臉上還都是淚痕,那明明不是我的人生,但我卻控制不住的流淚。”
“我也做過類似的夢,只不過夢里我的父母是鬼屋老板,他們在某一天突然失蹤,只留下了我自己。”陳歌握住了張雅抓著圍欄的手:“你現在經歷的一生,是我曾經的夢,我現在想要逃離的現實,其實是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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