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心微擰，灼華卻意識到不對勁，嘉不可能幫自己的。

嘉看皇帝不出聲了，才道：「臣妾覺得，雲尚書家就極好，位不會太高，灼華嫁過去，為正妻，也不會失了皇家的統，就算是貶為庶民，但皇家脈，豈有被玷污的道理。」

雲尚書？

姜棣臉微微鐵青，雲尚書家只有一個獨子云冕，但誰都知道，雲冕早已是個太監，讓灼華嫁過去，豈不是侮辱了？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姜棣直接道。

嘉輕諷：「蕭王以為不妥又如何？難不你有更合適的人選？」

姜棣面微青：「娘娘，雲尚書長子云冕早已是無之人，與太監無異……」

「不然為何說這是對灼華的懲罰呢？賢妃養十幾載都能下得去手，瑞王妃更是的皇嫂，劉妃之前也與格外親近，卻都遭了的毒手，這樣六親不認的人，蕭王以為還有留下後代的必要？」嘉一句一句諷刺砸他臉上。

皇帝覺得嘉像是在諷刺自己，可灼華也的確太狠了。

姜棣還要辯解：「那些事分明是手底下的人……」

「灼華公主管束下人一直都有一套，說他的下人敢瞞著謀害這麼多主子，蕭王，你信嗎？」太子問姜棣。

姜棣眼看著太子要把他也扯進去，縱然想護灼華，也慢慢冷靜了下來，只跟皇帝道：「一切還憑父皇做主，灼華就算貶為庶民，也是皇家脈……」

「是啊，所以不能流落民間，更不能隨便找個底層的人嫁了，可現在宦人家，嫁這樣一個公主過去，不會讓大臣們覺得皇上是故意懲罰他們嗎？」嘉針鋒相對的問他。

姜棣一口牙都要咬碎，眼看著皇帝對他也開始不滿，灼華才上前道：「父皇……皇上，民願意嫁。」不能讓他們再把皇兄拖進來。

嘉這才去看皇帝，皇帝似乎並不想如此，可嘉卻一副必須要有一個結果的姿態，讓他氣惱又無可奈何，更何況姜宴就在一旁看著，傷的也到底是他母妃……

「既如此，就照貴妃所說的辦。」說完，大手一揮，似再不想看到灼華一般，人把帶了下去，屋子裏的也一應抬了下去。

一直躲著的廉王瞧了瞧，鼓足了勇氣走了出來：「父皇……」

「你也想指責朕事不公嗎！」皇帝沒好氣的問他，廉王當即嚇得跪下直哆嗦：「不不是……兒臣只是覺得自己愚鈍，兩日後的祭祀大殿，兒臣實在難堪大任，還請父皇另擇人選。」

「你——！」皇帝氣得要吐學，他選廉王，就是擔心太子和姜宴直接爭起來，他倒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他不願意干這活兒！

「父皇，請您換了兒臣吧。」廉王怯怯道。

皇帝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去才好：「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說完，看向一側的太子和姜宴，終是道：「大典在即，你要不想做那就不做，回去喝你的酒去。兩日後，便由……」他沉凝了一下，掃了一圈這屋子，最後才沉沉道：「由太子主持，昭王輔佐，一同完祭祀大典。」說完，扶著高公公的子要起來，可起到一半，又跌坐了回去。

「父皇——！」

眾人齊齊關切出聲，皇帝暗暗卯著一口氣，抓著高公公的手終於站了起來，不滿的看了眼底下跪著的嘉，黑著臉一言未發的離開了。

等他走後，姜棣才冷冷看了眼姜宴，快步離去。

陳言袖急忙過來扶起魏如意：「你沒事吧，孩子可還好？」

「我沒事，來時吃過保胎丸了。」魏如意說完，瞧見也起了的嘉，看並沒有多高興，上前輕聲安：「娘娘今兒也累了，不如先好好歇一歇吧。」

「我沒事，事到如今，我很清楚我會遭什麼。」嘉出一淺笑：「你跟袖兒先回去吧，宮裏的事你們無需擔心。」很清楚，今日以後，皇帝再不會信任了，但無妨，解決了灼華這樣一個礙事的，後宮就太平了。

至於皇上，他這子，撐不了多久了。

太子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走到姜宴側，看他：「想不到七皇弟這樣磊落的人，也能設下如此計策。」

「皇兄過譽了。」姜宴並未否認什麼，他知道，就算他否認，太子也不會信的。

太子見他如此疏離，心裏有一說不出的難，但他面上卻未表現出來，只轉眼看了看魏如意，今日若是自己不拿出證據，也不會出事吧，畢竟樓衍設下的計劃，肯拿出來做餌已經是難得了，怎麼可能真的讓出事？

魏如意見他盯著自己，斂下眉眼行了禮。

太子淡漠掃一眼，才負手而去。

等太子走了，魏如意也跟陳言袖出了宮，在宮裏多留一會兒，就有可能生出變數來，畢竟今日皇帝明顯是起了心思要把關押起來的，若不是後來因為灼華的事太氣了，他可能還會找理由攔住自己。

出了宮門，姜宴看了眼迎過來的陳家人，腳步微微停住。

「袖兒，隨我一道回王府吧，母妃醒了，想見見你。」他還是沒能說出自己想了這樣的話。

陳言袖聽到賢妃醒了，心裏高興，但看姜宴，還是疏離的模樣，道：「現在天不早了，等妾到昭王府，天都黑了。王爺先回吧，妾待明日一早過去。」

姜宴聞言，看了看，終還是悶悶點了點頭。

魏如意看他們這模樣，都要鬱悶死了，上前道：「殿下這是怎麼了，姐姐今兒過去若是遲了，難道王府還沒姐姐住的房間了？」

姜宴腳步微頓，陳言袖眼眸微，卻怕姜宴發現，立即拉住魏如意示意不要再說。

魏如意卻只笑：「姐姐也是，昭王殿下雖然讓你回陳府暫住，可沒讓你一輩子住陳府不是？你是昭王妃，若是長久不回王府去，外人都要猜測你是不是要跟殿下和離了。」

和離二字一出來，陳言袖跟姜宴都是心頭一震，齊聲道：「當然不是！」

話落，二人對視一眼，所有冰霜都在對方眼底抑而不舍的緒里化了開。

姜宴看著陳言袖潤的眼眶，所有的固執都沒了，上前道：「袖兒，母妃想見見你，梧桐院沒你在，我也夜夜宿在書房，今兒回去，便留在王府吧。」

陳言袖是心的，嫁給他，為人婦，在俞依一事前，他總是溫的，如今聽到他的話，還是心了。

「王爺真的相信妾嗎？」陳言袖問他。

「以前常有懷疑……但袖兒，以後我保證，我會一直信任你。」姜宴聲道。

陳言袖聽著他的信誓旦旦，終於笑了起來。

魏如意聽著他們的話，雖然麻，但好在們之間的事也因為今兒宮裏計劃的圓滿完而解決了，心裏鬆快了些。

雲尚書家家教甚嚴，灼華如今貶為庶民，又要嫁給雲冕，怕是有心再折騰，也無力了。

看著陳言袖和姜宴離開，魏如意這才垂眸了自己還平坦的小腹，莞爾一笑，上了馬車往國師府去了。

姜棣先一步出來，所以這會兒已經回到蕭王府了。

他到府後，直奔書房室，但室門才打開，就發現裏面已經空了。

「人呢！」他大喝。

「王爺，什麼人？」小廝進來，一臉迷茫問道。

姜棣咬牙，但瞧見這裏頭一應的東西都還在，知道那老人不可能是自己離開的，一定是被人給擄走了，就像當初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了婁若一樣。難道是樓衍！

「來人，立即給本王備馬。」姜棣呵斥。

「是，王爺要去哪裏？」

姜棣面黑沉：「國師府！」他的計劃他一直覺得萬無一失，也一直想不到紕在哪裏，可如今看來，只怕是樓衍和姜宴故意給他塑造了萬無一失的假象，讓他一步一步走了他們的陷阱，如今祭祀大典的事他徹底沒希了不說，灼華也賠進去了，跟扶桑的事也再不可能有機會緩和了！

在他奔赴國師府的路上，樓衍其實也早就在等他了，只不過在他來之前，他要先問問面前這個人。

「這麼多年沒見，師尊他一直在找您。」樓衍盤膝坐在臨湖的暖閣里，焚香烹茶，二師父也坐在一旁，牧雲則領著人守在外人，誰也不得靠近。

話落，那帶著黑斗篷的人只淺淺一笑：「找我，難道不是因為知道他活不長了，想讓我去救他嗎？」

「你還在因為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對不對？」二師父問，看向的目也格外複雜。

「小事而已，我為何還要耿耿於懷？」人問他們，目卻始終不看向他們，只看向窗外的湖，湖面結了薄薄一層冰，白雪落在上面，顯得分外的凄涼，而的目，比這風景更凄涼。

「師尊想見見您，他去了大齊。也許活不過這個冬天了，您若是想見他最後一面，就去大齊吧。」說完，推過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可人只諷刺一笑，抓果紙了一團扔到了窗外的湖裏：「何必要見他呢，小衍，你是擔心我會阻撓你的計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