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聞言,一改方才的氣定神閑:「您不可以去南邊,您的還未好全,在京城對付這幾個蟊賊綽綽有餘,但是……」
「三日後出發。」樓衍沒給說完的機會,轉便要走,娘心急,直接道:「那夫人怎麼辦?難道您真的看著帶著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提起魏如意,樓衍的背影微微僵住,卻沒有轉:「替準備好所有該準備的東西,便是二嫁,也不許任何人欺辱了。」
話落,夜風微,娘看著他孤獨離開的背影,不知該心疼他還是心疼為魏如意,但他鐵了心要將拂和的人全部剿滅的心思應該是不會改變了。
加急的信,不過兩日時間,就送到了北燕皇宮。
姜宴再看到這封信時,並不知道是樓衍送來的,只知道有人拿著樓衍的玉佩將信拿給了姜王,由姜王親自呈上來的。
「四皇兄果然去了大齊,還打算繼續勾結扶桑侵吞我北燕。」姜宴坐在龍案前,上面堆滿了他剛理完的奏章。
姜王拱手道:「如此一來,在南邊的兩位將軍只怕有危險,皇上,這件事您要立即做出決定才好。」
「可是現在朝廷可用的武將並不多,便是嘉太妃的父親還能繼續鎮守南關,但他也早已熬不住了,除了兩位陳將軍資歷老些,剩下的都是沒怎麼打過仗的新將。新將自然也能上場,但若沒有老將駐紮,只怕又會跟之前一樣節節敗退。」
姜宴沉聲說著,他自然也不願意看到陳家人出事,可現在朝廷連能用的人也沒有。
姜王思慮再三,倒是想起一個人,抬頭看向姜宴,但姜宴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汝南王心思狡詐,幾次三番妄圖攪朝政,若不是父皇死死著,只怕當初朕也難這麼容易就坐上這個皇位。」
「是,老臣糊塗。」姜王認錯。
姜宴想起這些事,也只覺得有些頭疼,他看了眼外面天不早,才跟姜王道:「你也先退下吧,朕再仔細想想該怎麼理。」
「是,不過皇上自登基以來,日日批閱奏章到深夜,您也該惜自己的才是。」姜王勸道。
姜宴淡淡一笑,坐上了這個位置,他便覺得上了千斤重的擔子,如今小衍不在,言袖又如此淡漠,他連一個知心人也沒有,所以還不如在這裏批閱奏章來的舒坦些。
打發走了姜宴,姜宴想了想,招了太監來,問道:「靜妃前幾日說子不適,如今可好了?」
「回稟皇上,靜妃娘娘子已無大礙了。」小太監笑道。
姜宴聞言,淺笑:「既如此,那擺駕靜妃的芳菲殿吧……」
小太監一聽,連忙跪了下來道:「可是皇上,靜妃娘娘又遣人來說,這幾日來了葵水,殿裏晦氣,還請皇上不要過去。」
姜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一側的太監忙道:「皇上,要不去皇後娘娘那兒吧,皇後娘娘下午都派人來問了兩次了,說殿裏備了您吃的晚膳。」
「不必了。」姜宴冷冷盯著底下的小太監,已經想起自己這是多久沒跟言袖單獨相過了?每次自己過去,不是推說子不適就是來了葵水,甚至還故意用涼水洗漱以至於好幾次染了風寒。這些他都忍下了,以為只是鬧小子,過段時間也就好了,卻沒想到兩個月過去,還是如此。
姜宴起轉便要走,想了想,卻又沉聲道:「擺駕芳菲殿!」
陳言袖此時正坐在塌邊,手裏把玩著一隻小鈴鐺,手稍稍一,鈴鐺便發出悅耳的聲音,伴著溫的夜風,這清脆的聲響都好似將心裏的煩悶除凈了。
「娘娘,您可真喜歡這鈴鐺呢,夜夜這樣看著笑,奴婢怎麼就沒瞧出這鈴鐺哪裏好來?」花間站在一側笑道。
陳言袖也說不上這鈴鐺哪裏好,或許是那日被烈染唆使著去郊外騎馬時,他變魔似的從馬兒的脖子上摘下來的緣故吧,他說這鈴鐺里裝了宮外的風,只要想念外面的風了,搖一搖鈴鐺,便有了。
正說著,一道笑聲也忽然傳來:「袖兒既然這樣喜歡鈴鐺,正好前些日子上貢了一批用各式珠寶做的,朕人都拿來。」
姜宴的聲音忽然想起,殿裏的人幾乎都沒防備,趕忙便起了來。
陳言袖將鈴鐺握在手心,垂眸行了禮,可以前日盼夜盼想要讓他來的夫君,這會兒到了眼前,竟好似不那麼高興了。
姜宴抬手,將屋子裏的人都要打發下去。
花間遲疑著,著陳言袖,姜宴眼眸便溢出寒氣來,似笑非笑道:「怎麼,朕跟妃獨,你還怕朕玷污了妃不?」
「不是……」花間忙解釋,姜宴負在後的手也慢慢握。
陳言袖立即道:「花間,下去泡壺茶來。」
「不必了,朕不想喝茶。」姜宴想起前朝數不清的紛雜事,再看著彷彿變了個人一般冷漠的陳言袖,語氣微微涼了些,越過便兀自坐在了榻上。
花間這才趕忙退出去了,陳言袖轉過,輕聲道:「皇上這麼這麼晚過來,臣妾還以為皇上歇下了。」
「朕只是許久沒見你,想你了。」姜宴看著良久,終是輕輕嘆了口氣:「朕自登基后,就有千般萬般的不得已,言袖,我以為你會是唯一能懂我的人,在這寂寥的後宮,我原本以為有你相陪,高不勝寒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過。」
陳言袖眼眸微,說不姜宴嗎?好像也不是,可越是他,就越要告誡自己要剋制,否則他與他的佳麗三千,怎麼能忍得住不吃醋、不嫉妒呢?
「臣妾自認淺薄,不能幫到皇上,還請皇上責罰。」陳言袖垂下眼簾。
姜宴著還是如此抗拒的模樣,眉心微擰:「言袖,你也該知道,以前在王府朕能時時刻刻哄著你,是因為朕沒有那麼多俗事纏,在這後宮,朕不可能、也沒有那麼多時間時時刻刻來哄你的,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陳言袖的手微微一,努力忍住眼淚,輕聲道:「皇上,臣妾……臣妾伺候皇上更休息吧。」說完,便要上前去替姜宴更,但姜宴要的,從來都不是這樣一個行走、彷彿可以控制著自己來接近他的陳言袖。
他看著眼底落的眼淚和通紅的眼眶,在要解開自己的腰帶前,終於摁住了的手。
「以前我不會強迫你,如今更加不會。」
姜宴推開的手,緩緩起:「你若是不喜歡朕來,朕不來便是。」
話落,他已經轉離去,而宮外則是響起了擺駕坤寧宮的聲音。
陳言袖幾乎追到了宮門口,可在踏出去之前,還是強忍了下來。追出去有什麼意義?一夜恩寵麼?
到現在才真正明白,本不是自己所想的可以剪去翅膀安心相夫教子的人,從一開始就錯了。
「娘娘……」花間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陳言袖,嚇壞了,可陳言袖卻只搖搖頭推開了:「聽聞南邊要出事,朝廷無可用之人麼?」
花間不知道怎麼說起這個,還是愣愣的點了點頭:「是。」
陳言袖握著手裏的鈴鐺,抬頭看著天空,竟是漫天的繁星閃爍。陳言袖想起魏如意,想起烈染,想起父親和今晚,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離開這個牢籠,即便是死。
夜裏,魏如意做了個夢,夢到陳言袖上戰場了,戰場上單槍匹馬卻被敵軍包圍,最後敵軍的刀劍全部刺的,而只蒼白著一張臉跟說,自由了。
「不要——!」
魏如意驚醒過來,聲音驚了外面的侍,侍們趕來才看到竟是滿頭大汗。
「小姐,您沒事吧?」
「言袖姐姐……」魏如意覺得嗓子有些發乾,看了眼在一旁睡得香甜的念念,起換好服就出去找赫連吉祥了,只是找了一圈,才發現他居然不在府上。
「小姐,您是怎麼了,若是有著急的事,小的替您去辦吧,外頭還有申掌柜呢。」阿藏急急趕來,瞧見有些悵然的魏如意,擔心道。
魏如意腦子裏嗡嗡的響,雖然知道那只是個夢,可夢境太真實了,大舅舅和二舅舅也都橫荒野,北燕的兵全死了,最後只剩下言袖姐姐一個人死得那樣慘烈,到如今鼻尖彷彿都還縈繞著些許的腥味。
「阿藏,去找個人,快馬加鞭去北燕。」魏如意想了想,從手腕上摘下一個鐲子來:「將這個鐲子也帶著,想辦法送去姜王府,告訴講夫人胡清微,讓一定要攔住言袖姐姐……」
阿藏聽得一頭霧水:「小姐,您在說什麼啊?」
清晨舒爽的風吹來,魏如意發熱的腦子忽然就清醒了過來。立即回去寫了一封信,又將玉鐲一起給阿藏后,才道:「告訴申掌柜,讓他立即找人將信送去姜王府,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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