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間,眼看馬車就要到李大夫的家了,今夕反倒變得有些擔憂起來。
今夕一開始只顧著讓李珺喬出去散心,卻沒料到要是讓重回李承恩的家,說不定會景傷,憶及已故之人。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要是今夕才說掉頭,不僅有些來不及,更落了刻意,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此時李珺喬察覺到一路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的今夕突然安靜下來,又看到周圍悉的環境,便知道今夕到底在顧忌什麼。
于是對今夕說,“人總要往前看,難不不一輩子都不來這里,就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我沒有你想象中那樣弱,你也不用擔心我的,我真的沒事。”
的話剛落音,馬車正好停在了李承恩家門的前面。
然而還沒等到李珺喬和今夕下馬車,便聽到二狗子驚恐的聲音,“這是怎麼了呀?莫非遭了盜賊?”
二狗子的話讓李珺喬心下一沉,連忙掀起簾子往外張。
只見宅門大開,院子里晾曬著的藥材被全部推倒,也不管是切片的黨參還是紅艷艷的枸杞子,統統混合在一起,四散落,滿地都是。
就連晾曬藥材用的竹架子和筲箕也被打翻,橫七豎八地橫在院子里,屋子里更是被人翻得七八糟的。
李珺喬看見眼前的景象,不大驚失。
也來不及等到今夕把扶下馬車,便指揮二狗子說,“快!快進去看看李大夫在不在屋子里,可有傷?!”
二狗子雖然膽大,但此時見到眼前猶如山賊進城的景也不由得心生懼怕。
但見李珺喬和今夕兩人一臉擔憂的樣子,加上李大夫也曾施恩于他,他便不可能袖手旁觀。
二狗子不清楚那些歹人的意圖是什麼,擔心要是他們尚未離去,貿然進去屋子里,非但救不出李大夫,說不定還會搭上自己的命。
而且李珺喬上有傷,跑又跑不快,要是真的被捉,難保那些歹人不會做出些污人清白之事來。
所以二狗子思索片刻,馬上一臉凝重地對今夕說,“今夕,屋子里況未明,你先帶小姐到一邊躲起來,等我先一個人進去看看。”
“要是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我出來,又或是聽見我呼救,你什麼都不要管,馬上帶小姐離開此,斷不能因為一時意氣,冒險進院子里。”
今夕一聽二狗子的話,馬上意識到他此行甚為危險,連忙拉著他的手說,“要不我們還是快快回去報吧,單憑你一人之力,怎能斗得過那些山賊?!”
“再說了,這些事本就應該府來做,我們現在手無寸鐵,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今夕的話不無道理,二狗子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就在眾人左右為難之際,屋子里傳來了異樣的聲音,像是什麼瓦罐之類的東西被人打翻落地。
這種突如其來的破碎之聲讓李珺喬心中一,不由得擔心李大夫在屋子里出什麼事。
迅速掙了今夕的手,二話不說就要進院子里去。
李珺喬的舉嚇壞了二狗子和今夕,今夕首先反應過來,死死把李珺喬拉住,二狗子見狀連忙低了聲音說,“既然小姐實在不放心,就讓奴才先進去吧。”
還沒等到李珺喬回應,二狗子率先進到院子里去,躡手躡腳地著院子的籬笆,一步步往屋子里靠近。
李珺喬不放心二狗子,但今夕卻安說,“二狗子心細,他要是看到里面有危險的話,他絕不會貿然進去送死的,小姐你就隨奴婢到一邊躲著吧。”
今夕雖然口頭上這般說著,但實際上心里也沒有底。
而且聽過府里的老嬤嬤說過,那些山賊都是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的,都不住渾抖。
但為了不讓李珺喬看出端倪,只能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恐懼,和李珺喬一同耐心等候二狗子的歸來。
就在兩人忐忑不安的時候,們聽到了二狗子在屋子里呼喚們的聲音,“小姐,今夕,李大夫在里面!你們都快點進來吧!”
今夕聞言連忙扶著李珺喬進了院子,兩人剛踏進屋子里,便看到二狗子把驚魂未定的李大夫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著,地上散落著被割斷的繩索和一塊團的破布。
李珺喬只消看一眼李大夫手腕上的勒痕,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大夫,你這屋子是遭了山賊了嗎?”李珺喬關切地問了句。
李承恩一邊著紅腫的手腕,一邊著氣,半天才回道,“我原本也以為是山賊,他們大概有五六個人,進屋子來二話不說就把我捆了起來,還堵住我的不讓我呼救,然后就一陣翻。”
“但奇怪的是,他們翻到碎銀銅錢也不帶走,連人參片和鹿茸這些能夠賣得出高價的藥材也沒看上眼。”
聽了李大夫的話,李珺喬的心中疑更重,“那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東西?最后他們可帶走了什麼嗎?”
李大夫無比惋惜地說,“就是小姐你送給我的那支千年雪參啊,我還沒想好要如何利用它,這就被他們奪了去,真是人生一憾啊。”
李珺喬見他垂頭頓足的樣子,仿佛那些人奪了那千年雪參,好比奪了他的命子一樣。
自然知道那千年雪參乃是賜之,尋常人即使有銀子也不一定能買到,所以也不能為了寬李大夫,夸下海口說日后給他找來一差不多的。
只能安他說,“人沒事就好,雪參雖然罕有,但也比不上李大夫的命矜貴啊。”
“等李大夫緩口氣,咱們就陪你到府去報,說不定過不了幾天,捕快們就能找到那些歹人,把那雪參歸原主呢。”
李大夫心知肚明那千年雪參既然已經丟了,就再沒有尋回來的可能,于是他苦著一張臉,沮喪地說,“即使報案了,府那些人都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哪里會真心實意幫我去尋。”
“小姐的心意我也明白,我只是覺得辜負了這千年雪參的功效罷了。”
李珺喬見他這般苦惱,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他才好。
只是李承恩看著一屋子的散的藥材,轉念一想,嘆了一口氣說,“不過,要是得了它的人能夠盡其用,用它來救人,那這雪參在不在我邊,也無所謂了。”
李珺喬見他頗為心灰意冷的樣子,想到了一個法子,便跟他一并說了。
“那你可還記得他們的模樣?要是能記下來,把他們的肖像畫下來,由我們李家出懸賞。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只要面,必定能有人認出來的。”
李承恩搖了搖頭,“他們都蒙著面,實在認不出來。”
李珺喬見無法辨認那些人的面目,便又換了個方向,“那他們可曾跟你說過什麼話?例如問你某些問題之類?”
李承恩依舊搖搖頭,“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上來就綁人堵了。甚至這些人之間也未曾流過一句話。”
李一白的話引起了李珺喬的警惕,一般群結隊打家劫舍的人,除非是慣犯,彼此之間早已安排好相應的工作,哪個負責綁人,哪個負責看風,哪個負責搜羅屋中財,都清清楚楚,無需通過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便能知道對方的意思。
要是果真是慣犯,那他們在一作案得手后往往就會轉移陣地,絕不會久留。
換句話說,李珺喬等人要想捉獲他們,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另一種況就是,這些人不一定是慣犯,但他們要麼全是啞,要麼就是他們的口音有濃厚的地域彩,只要一開口便能讓別人辨認到他們的份。
所以他們才會在整個洗劫的過程有意不說一話,以掩藏自己的份。
李珺喬若有所思,又問了句,“那他們找到雪參以后,是馬上就離開,還是繼續翻找屋子?”
李承恩有些疲累,回了句,“我不記得了。”
李珺喬卻沒有因此打住,反而勸說道,“我也知道李大夫此番驚,本該讓你好好休息一下的,只是我擔心那些歹人沒能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會去而復返,危及李大夫的命,才有此一問。”
眼見神凝重,李承恩也只好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細節。
終于,他回憶起來當時一個形高大的男子把雪參搜出來后,曾經遞給邊的另一個人查看,那人看了一眼后,點了點頭,便又到另一個房間搜尋了。
只不過他這次一無所獲,事后眾人才帶著雪參離開,徒留尚未松綁的李承恩留在屋子中。
要不是李承恩聽到屋外的靜,以為有路人經過,所以故意用子撞向木桌,使得桌上的茶碗摔落在地,意圖引起屋外人的注意,說不定他現在還不一定能得救。
李珺喬據李承恩的描述,基本可以斷定那幾個歹人的目標一開始并不是那千年雪參,他們必定有更加重要的東西需要尋找。
那價值連城的千年雪參,說不定只是他們此次洗劫的意外收獲罷了。
李珺喬雖然沒見過這幾個人,但擔心他們沒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會不死心,說不定下次又會做出些什麼來。
要是李承恩繼續留在此,恐會有危險。
所以李珺喬便建議他暫時離開這里,但李家住上一段時間,等這件事過去了,再回到自己家去。
李承恩放心不下附近一直倚仗他看診的貧苦百姓,婉拒了的好意,這讓李珺喬十分焦急。
正想讓今夕幫忙著勸一下李承恩,卻沒想到他先一步開了口。
“我這些糟心事就不要再說了,對了,小姐今天怎麼不在府里,反而來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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