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一場大宴不單要注重香味,觀賞也不可或缺。宴到火熱時,四名宮婢合力搬來了一只巨大的盤子,擱在食案中央,盤子里是用面食的七十個樂工和伎樂,有個專門的名字,素蒸音聲部。樂工穿著胡服演奏樂,伎樂彩帶飄飄恍如飛天,面人的味道不一定好,但面塑的技藝,卻稱得上巧奪天工、惟妙惟肖。
眾人一致慨,好些年不曾見過這道菜了。大庸到了后期,帝王設宴如例行公事一般,連廊下食的口味都讓人不敢恭維。好多員想盡辦法告假,寧愿去路邊吃一碗冷淘,也不愿領教燕饗。可見一個國家的興衰,也如開門過日子,連吃都沒有心腸了,離敗落還遠嗎。
居上聽見眾口一詞慶賀新朝,恭維之中也有幾分真心。自己不便摻合,夾了塊漢宮棋,放進了面前的碗碟里。
宴飲不慌不忙地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各種娛樂。龍首池周邊掛滿了燈籠,南北球場上也燈火通明,教坊梨園部的歌舞伎在臺上獻藝,不遠還有百戲,真比端午節還熱鬧。
各家夫人與小娘子們的消遣,無非藏鉤、蹴鞠,步打球等。燒尾宴散了,慢慢也聚集了很多閑庭信步的員們。
一棵櫻花樹下擺了張胡榻,榻上的金盤里供了一排角黍,郎們拿小角弓玩黍,誰中了誰吃。這個游戲必不能了居上,以前一起玩過的小娘子們把推到了正中央,遞來角弓,鶯聲燕語地起哄:“請辛娘子一展風姿。”
居上其人,落落大方,很不認命,且又挫又玩。一直有著迷一般的自信,認為自己在不斷進,這次一定比上次強。反正前面十來人沒有一人中,自己就算偏了準頭,也沒什麼丟臉。
于是站在紅線之外,颯爽地擺開了架勢。黍的角弓只有正經弓箭的一半大小,拿在手里玩似的。屏住呼吸,調準方向,渺起一目瞄準了其中一個角黍,姿勢絕對漂亮。然后十拿九穩拉弓放弦,“咄”地一聲,在了櫻花樹的樹杈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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