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沒有立時回話,略沉默了下才道:"我與辛大娘子定親,可辜負了阿兄?"凌崔怔了下,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倒弄得有些彷徨起來,"殿下何出此言?"凌溯笑了笑,"其實我看得出來,阿兄對也有意,只是因為我橫刀奪,搶了阿兄的姻緣,不知阿兄是不是怨我?"這話讓凌崔惶恐,忖了忖道:"那日的家宴,可是讓殿下誤會了?我也不諱言,初見大娘子,的風采確實令我心折,但一面之緣,哪里談得上怨恨殿下。
殿下雖遲來,但與緣分更深,其中經過我都知道了。
宮中下旨,是撮合有人,我不過是旁觀者,殿下千萬不要誤會,也不必因此介懷。
"凌溯聽他這樣說,也算解開了心結,畢竟他們兄弟往日不錯,這大歷江山也是共同殺伐出來的,不想因為一門親事,弄得彼此不愉快。
當然他也明白,終究是地位懸殊,凌崔謙讓了,若是真正來爭一爭,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
不過如今親事都定下了,人也進了行轅,已事實,沒有什麼可爭辯。
但有時又覺得可笑,當初何加焉說過,讓他迎娶辛家大娘子鞏固新舊兩派,他還曾不屑,覺得自己大可不必因此賠進婚姻。
但到現在,又很樂見朝堂上政見相合,看來人的認知是會隨事實轉移的,如果用聯姻就能平衡兩派,何樂而不為呢。
這里閑談,那廂拜月也結束了,臺上的眷們紛紛返回殿,凌溯若無其事走開了,免得居上來尋他,再和凌準照面。
接下來大宴便開始了,各的蟹與時令的菜瓜果堆滿食案,圣上舉杯相邀,大家一同慶祝佳節。
待放下盞,梨園的人上臺獻藝,歌舞還有角抵戲等層出不窮,氣氛大大熱鬧起來。
其實赴宴,重要的不在吃,在互通有無,鞏固。
盛宴進行得差不多時,大家都自由行起來,居上也可走走了。
這半日一直端著,人很乏累,好在含涼殿大得很,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站一會兒,人能松快些。
剛站定,就聽見帷幔那邊傳來約的說話聲,切切議論著:"聽聞太子是被迫與辛家結親的,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阿姐沒有聽說麼?"啊,有人在挖辛,居上也很好奇,悄悄開帷幔的一角過去,原來是魯國長公主和幾位凌氏族親,其中還有陳國夫人。
魯國長公主顯然很訝異,"為何被迫呀?"其實細想也說得通,畢竟辛家險些嫁給前朝太子,如今又許了當朝太子,可見其中必有原委。
齊安郡主掩住了口,悄聲道:"聽說辛家大娘子幾次三番去率府糾纏太子殿下,殿下不堪其擾,又顧忌是右相千金,不得不應付。
時候長了,名聲不好聽,最后不得不向陛下陳賜婚,這才下定的。
"齊安郡主高深地點點頭。
不過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又圓融地追加了一句,"我也是從別聽來的,不知是否屬實,大家聽過則罷,千萬別當真。
"居上有些氣惱,心道做什麼不當真呢,不當真就不用咬耳朵宣揚了。
若說這幫人里,還是陳國夫人最拎得清,笑道:"這等閑話,能有幾分是真的。
辛家出四大家,不是小門小戶攀附權貴的郎,就算不嫁太子,也自有上好的姻緣。
再說太子殿下何等驍勇多謀,哦,被個郎糾纏兩回,連太子妃之位都送出去了。
"邊說邊搖頭,"編造這些閑話的人,我看是半點沒長腦子,但凡仔細揣,就知道經不起推敲。
"這話卻讓齊安郡主大不悅,上了點年紀的人,就剩這點好了,不管真假,與大家分分,編造者沒長腦子,那傳播者又了什麼?于是瞥了陳國夫人一眼,拿著嗓門說:"人活于世,不就是讓大家評斷的嗎。
阿姐弄得一本正經,我們這些人倒了長舌婦了,往后說起別家的事來,還得靠著阿姐的話做警醒呢。
"言下之意你別在這兒裝正經,奪了這個兒子的爵,又賞了那個兒子,嫡長子如今都已經被兌出長安了,難怪堵人的,想是怕閑話說到自家頭上來吧!魯國長公主比今上年長好幾歲,頤養天年的年紀,愿意做一做和事佬,笑著慨:"如今的年輕人,和我們當初不一樣了。
"眼看要事實,居上苦惱這些人不是市井婦人,不好沖過去與們爭辯。
正郁塞的時候,后有人探手掀開了帷幔,訝然回頭,發現竟是凌溯。
他連看都不曾看一眼,拱手向魯國長公主揖了揖,"姑母不要聽那些謠傳,把辛娘子和侄兒說得如此不堪。
這門婚事是我向阿耶求來的,辛娘子也是我真心慕的郎,原本一段好好的姻緣,到了有心之人的口中就變了這樣。
"說著調轉視線看向齊安郡主,"阿姐往后要是再聽見這等謠言,就替我好好教訓那人。
若是怕不好置,大可派人來知會我,我自己與他論斷。
"這一瞬,凌溯的形象在居上眼中高大起來,果真有人撐腰就是好,自己說破了皮子,也不及他三言兩語的澄清來的痛快。
眾人乍見引來了正主,笑得訕訕,魯國長公主忙道:"我就說了,那種閑話荒唐得很,也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
"齊安郡主也說是,"我初聽就覺得不可信......殿下放心,若再有人胡言語,我一定掌的。
"復又來向居上打圓場,"大娘子別往心里去,我是聽得了這個謠言,覺得實在過分,才說與長公主聽的......我也很為娘子打抱不平。
"畢竟都是皇親國戚,這種場合不能讓人下不來臺,居上大度道:"清者自清麼,這種閑話我也聽說過,不稀奇。
可是編排我就算了,怎麼把殿下描摹了那樣......"邊說邊嘆息,很是無奈的模樣。
哎呀,正是呢,大家連連附和。
都怪那些無中生有的人,鬧出了這樣的笑話。
后來彼此間的尷尬氣氛著實令人窒息,為了避免大家難堪,凌溯還是帶著居上走開了。
走上臺,圓月當空,居上說:"真可氣,為什麼都在謠傳郎君是我所迫!"凌溯放眼展太池,平靜地闡述事實,"我倒覺得頗有幾分還原,畢竟是你親口說求見太子,是為了嫁給太子,這話當時不只孤一個人聽見,消息傳出去了,你也不冤枉。
"居上張口結舌,"你明知道我當時是負氣,后來我也向你解釋了。
"凌溯看月如練,照得湖面粼粼,淡聲說:"小娘子可不是一般郎,你要是個貪圖富貴權勢的人,我就不當真了。
如今你求仁得仁,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居上嘟囔不已,"既然如此,你剛才就不該反駁,怎麼還往自己上攬?""那我應該說什麼?說小娘子真心慕我,我盛難卻,所以才答應定親嗎?"他說罷,哂笑了一聲,"我這是顧全你的臉面,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