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北地來的,還擔心我走丟了,真是杞人憂天!"說罷一拍檀奴,喊了聲"駕",發足跑出去了。
凌溯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被無地拋在地上踐踏了,待追到時,已經進了狩獵場的范圍。
照例地,場邊搭起了大帳用作休憩,東宮派出的侍籌備好了一應用度,只等著賓客駕臨。
凌溯和居上抵達時,商王和六娘已經到了,兩個人正在里面吃點心,聽見馬蹄聲忙迎了出來。
"阿兄,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商王披著朝霞,臉上帶著大大的笑,一面向居上拱手,"阿嫂,上回中秋宴時,沒有機會同阿嫂打招呼,還恕罪。
"商王給居上的印象一向是比較隨,一口一個阿嫂得震心。
居上笑了笑,"大王忘了,我還未與太子殿下親呢。
"商王笑道:"已經定下親,只差一個婚儀了,阿嫂比較親近,若還辛娘子,那多生分。
"居上倒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一個稱呼罷了,他便吧。
不過一報還一報,很快凌溯便替討回了公道,對向他行禮的六娘說免禮,"今日兄開了狩獵宴,請大家來聚聚。
弟妹不必拘謹,反正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便之就與辛娘子說,別不好意思。
"這下商王和六娘都紅了臉,居上則哈哈大笑起來,這些剛定親的年輕人就是臉皮薄。
前陣子六娘還抱怨商王不怎麼說話呢,看他們的樣子,目前仍舊算不上親厚。
諸王侯沒有設行轅先行相那一套,冷不丁這樣拉近關系,他們可不自在多了。
這里正說笑,外面邀的賓客陸續來了,都是雙對的。
沛國公主老遠就沖居上搖起了手絹,大聲喊著:"辛娘子,我盼了你好幾日,怎麼不來我府里坐坐?"那日中秋宴,大家見面顧著客氣,居上沒把那事放在心上。
今日這麼一提,雖然照舊是客氣話,但自己也得煞有介事地回應:"啊,這幾日傅母安排了好些課業,我忙得分乏,因此辜負貴主了。
待再過兩日吧,咱們重約了時間,再一同飲茶。
"邊上陪同前來的陸觀樓向行禮,也客氣地回了禮,再轉頭時,便看見凌崔帶著那位竇家娘子趕來了。
凌崔自不用說,還是細致微的樣子,回接應竇娘子下馬。
居上仔細看了那位竇娘子兩眼,其實以前城中勛貴家宴上也曾見過,只是不怎麼悉。
那位小娘子是高高瘦瘦的量,有一張和善大氣的臉,站在凌準旁,很是般配。
他們相攜進了帳子,大家互相見禮,居上先前想起趙王世子就心頭酸,但很神奇,見了人,好像又不覺得什麼了。
反倒由衷地認為竇家娘子很好,樣貌出眾,且落落大方,這樣的人配了凌崔,可見將來的日子一定過得很和。
反正只要和就好,新娘子不是自己也不要。
凌溯呢,一直仔細觀察的表,哪怕一困都不能逃過他的眼睛。
但看了半日,發現是真的高興。
也許凌崔還會因錯過而傷懷,但居上已經完全跳出了三界外,簡直讓凌溯懷疑,趙王家宴上,那拉的眼神是裝的。
難道是為了引自己上鉤嗎?如此一想,這郎不簡單。
豪爽的下,有一副和面孔一樣妙的心計。
居上則不管凌溯有幾百個心眼子,朝外看了眼,發現有個男子帶著親軍前來,邊并沒有郎相伴。
仔細看,之前曾見過兩次,應當是雍王凌洄。
他的眉眼與凌溯并不相像,凌洄棱角畢現,面相也出幾分狠戾,一看便是不易親近的人。
關于這位雍王,聽阿耶說起過他的世,他母親原本是府中婢,生下他之后便病故了,雍王是在皇后的養下長大的。
大概是因為出的緣故吧,雍王比一般人更驍勇,更急于證明自己,與太子之間的義,也比其他兩個兄弟親厚。
"雍王還不曾定親嗎?"居上好奇地問。
凌溯負手道:"沒有合適的,不必為了定親而定親。
"里說著,凌洄已經到了面前,叉手喚聲阿兄,然后視線調轉過來,那不茍言笑的臉上努力出一點笑意來,"辛娘子有禮。
"他沒像商王一樣直接喚阿嫂,居上倒對他生出幾分好,笑道:"先前見過幾次,可惜從來不曾結。
"邊說邊欠,"大王有禮了。
"凌洄不是善言談的人,尤其和郎說話,比凌溯更加笨拙舌。
分明很嚴肅的面容,被郎一看就臉紅,忙拉了凌溯到一邊去,低聲與他商量起了瓜州節度使的事。
"阿兄可要我往瓜州去一趟?徐自渡那瞎驢,人前說好話,人后放招,我去瓜州撲殺此獠,趁機收編瓜州軍,一舉兩得。
"凌溯卻說不著急,"商隊薩保后的人掏出來了,有人比咱們更著急。
我要放長線釣大魚,究竟是前朝余孽還是本朝黨,早晚會見分曉的。
"凌洄聽了,只得頷首。
轉頭見居上正和幾位郎說話,那臉上眉飛舞,看得出是個活在下的姑娘。
"阿兄定親后,高興麼?"凌洄問,"辛娘子作配過前朝的高存意,且高存意還活著,不掛念他嗎?"說起這個,凌溯便了額頭,"掛念高存意,所以高存意必須活著,要是死了,我怕頭一個不會放過我。
我倒也不畏懼其他,主要將來的枕邊人,時時刻刻恨著你,危險得很。
"凌洄愈發不明白了,"前朝舊人,不行便換個太子妃。
""不算舊人,與高存意又沒有定親,口頭上說合過罷了。
要是隨意兩句戲言就當真,我怕是娶過十個郎也不止了。
再者太子定親不算小事,大張旗鼓的,很是麻煩。
為了些麻煩,親事定下就盡量不要變了,大家都省心。
"他說著,無奈地抬眼看了看凌洄,"你不是問我定親后高不高興嗎,算不上多高興,反正比以前熱鬧。
"對于,凌洄顯然比他還要一筋,直截了當道:"阿兄喜歡后宅熱鬧?這還不簡單,我明日想辦法給你送幾個郎過去。
"這下嚇著了凌溯,他說不要,"一個我都招架不住,再來幾個豈不要命?"一面端穩地告誡兄弟,"天下才大定,萬不可思□□。
你我為皇子,更要自自省。
"那廂居上聽見有馬嘶鳴,擔心侍者沒有將檀奴拴好,便起往帳外查看。
轉了一圈,檢點好韁繩回來,一抬眼就見陸觀樓孤站在不遠,正著。
反正自己是沒話和他說了,因此微頷首,打算錯而過。
不想他卻忽然喚了聲小娘子,"能容我說兩句話嗎?"居上的眉慢慢豎了起來,心道怎麼,婚后日子太平靜,來找敘舊?還是擔心將來會給他小鞋穿,試圖冰釋前嫌?思及此,轉回笑道:"老人同一家,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駙馬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很驚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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