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喬安琛推門進來,房子里一片漆黑,往日給他留的那一盞玄關燈也沒有了,靜悄悄的。
他到墻邊上的開關,低頭換鞋,掉外套。
臥室房門是關著的,喬安琛作很輕的推開,房間黑暗,約可以看見床上躺著的那個人。
他沒多想,走過去把早已沒電的手機連上座。
初壹的手機也放在那里,喬安琛剛充上電準備去洗澡時,旁邊手機突然嗡的震了一下,屏幕亮了。
鎖屏上顯示出新消息預覽框。
“崽崽!今天生日過得怎麼樣!蛋糕吃得開心嗎!”
備注那里的名字是一個像栗子的符號,喬安琛立刻就知道了對方是誰,然而讓他怔住的,是程栗發的那句話。
今天……是初壹的生日嗎?
喬安琛愣愣轉過頭,看到了睡在床上的人,盡管在黑暗中他不太看得清初壹的臉,可腦海卻不自覺涌來自己生日那天,推開門時看到的畫面。
沖自己甜甜的笑,心準備的蛋糕,以及,那本現在一直被他妥善收好的小畫冊。
口沉甸甸的,似乎有一種名為愧疚的東西,在心頭,讓他有些不過氣來。
喬安琛這才想起,初壹的生日似乎就在這段時間。記得自己生日過后的第二天,他還特意去看了兩人結婚證,結果卻一忙,完全忘記了。
臨睡前,手機電充滿了一小格,喬安琛開機,看到了上面的未接來電,跟著一串鮮紅數字。
還有初壹發給他的短信。
旁邊的人似乎睡得不是特別安穩,鼻間輕哼了兩聲,了,喬安琛放下手機,小心地把初壹攬進懷里,拍了拍的肩膀。
“對不起。”他靠在的耳邊,低低道。
——
初壹醒來,已是第二天,依舊是沉沉的天氣,房間線不甚明朗,仿佛被什麼東西遮蓋住了日。
就和如今的生活,此刻的心一樣。
喬安琛依然不在,床上只有一個人,初壹眼瞼了,睫覆蓋下來。
視線不經意掠過旁邊時,突然看到床頭柜上被了一張小小的黃便簽紙,初壹手過去,摘下來。
上面是一行利落拔的字,筆鋒帶著刻意收斂的凌厲。
“生日快樂。對不起。”
底下沒有署名,但毋庸置疑就是喬安琛寫的,初壹臉上表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須臾,把那張紙回了原。
拿過手機,初壹看到了程栗那條消息,沒有回復,發了幾秒呆,接著掀開被子下床。
刷完牙洗臉,初壹到廚房倒了杯溫水,打開冰箱,里頭還有不的食材。
拿出兩片吐司和牛準備隨便吃一點。
門鈴突然被按響,在安靜的早晨顯得有些突兀,初壹臉上出疑,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
門外是穿著工作服的外賣員,初壹認出來,是某個連鎖品牌蛋糕店的服,他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把手里那個包裝的蛋糕盒子送到面前。
“初壹小姐是嗎?麻煩簽收一下。”
初壹低眸盯著面前的盒子,上頭系著大大的漂亮蝴蝶結,在此刻看起來分外諷刺。
輕聲問,“預訂人手機尾數是多?”
外賣員愣了一下,隨后還是報出了一串數字。
是喬安琛的手機號碼。
初壹沒什麼反應,點了下頭,然后從他手里接過單子和筆,簽下了自己名字。
電梯上來,外賣員的背影剛消失在里頭,一直站在原地的初壹了,盯著手里的蛋糕盒子幾秒,然后走到了樓梯口旁的垃圾桶前面,面無表地把蛋糕丟了進去。
總是遲來的有什麼用,生日不是玫瑰花,過去了,就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喬安琛今天下班很早,回來天還是亮的,只是臨近夜晚,再加上天,整個天空都滿了大朵灰的云,厚重抑,看著像是要塌下來。
進了樓道線愈發暗沉,電梯口應燈隨著腳步亮了起來,他正準備進門,目突然瞥見不遠垃圾桶邊緣出來的緞帶。
他有些遲疑的走過去,看見了里頭那個包裝完整的蛋糕盒子。
——
喬安琛進門,客廳里靜悄悄的,他走到臥室,初壹正蹲在地上收拾著什麼,墻角那里,還立著一個無比顯眼的行李箱。
“你在做什麼?”喬安琛皺起眉,初壹聽到聲音,仰頭看他。
“你回來了。”聲音和整個人都顯得太過平靜,語氣似乎沒有任何的起伏。
“今天這麼早,原本還以為要發信息和你說。”初壹稍微停頓了一下,“我打算回自己家住幾天。”
“哪個家?”喬安琛眉頭更,有些加重了語氣。
“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
“哦,那我說錯了。”初壹從善如流的改口。
“我打算回我自己買的房子里住幾天。”
喬安琛立在那里沒,他盯著初壹的作,片刻,手了眉心。
“初壹,我們談談。”
初壹把手里的服放下,然后站了起來,毫無波瀾的眸子看向他,淡淡回復。
“好。”
客廳沙發,兩人相對而坐,喬安琛雙手撐著膝蓋,十指叉在一起,微微前傾。
“不記得你的生日是我不對,說再多也沒有用,但是希你能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不要一言不發就判了我死刑。”
果然是學法律的人,就連道起歉來都是如此的令人無法反駁,初壹想笑,卻發現自己連牽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垂眼盯著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聲開口,“你昨晚去了哪里?”
耳邊安靜了幾秒,聽到喬安琛說。
“去看了一位老人,最近不太好,剛好我過去時病突然發作了,把急送到醫院,一直等到離危險我才回來。”
“那個時候太晚,手機沒電自關機了,所以沒看到你給我發的信息,對不起。”
“你訂的蛋糕,也是給的嗎?”初壹抬起頭靜靜的問,喬安琛表變了一瞬,想到了什麼。
“味覺退化嚴重,只有吃甜食才會有點覺,最喜歡吃的就是蛋糕……”
“我知道了。”初壹打斷了他,明白喬安琛自始至終都不記得的生日,一切不過都是自作多罷了。
“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彼此冷靜一下。”起,平靜且篤定。
“我一直很冷靜。”喬安琛蹙眉說。
“那就是我,我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獨自待一待。”
初壹理由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不想再看到喬安琛罷了。不止是現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不想要見到這個人了。
說完,初壹回房,作干凈利落的把剩余收拾好,最后拖著行李箱出來,喬安琛等候在門口。
“我送你過去。”他手過來,準備從手里接過箱子。
“不用了,我已經約好出租車了。”初壹避開他的手,神自若地說。然后毫不留的越過他,拉著箱子出門。
喬安琛站在原地,著的背影,眼眸微沉,角抿繃了一條直線。渾像是像是聚集著化不開的云,充滿低氣。
——
初壹走后三天都一直未曾聯系他。
喬安琛每次回到家都是黑漆漆的,就連溫暖的被窩都變了一片冰涼,他獨自一人看著空的房間,突然有種孤寡老人的既視。
第四天的時候,喬安琛忍不住給發了條信息。
“你……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人回復。
喬安琛盯著手機整整看了兩分鐘,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忍不住晃了晃,懷疑是不是信號出現問題了。
或者是手機壞了?
喬安琛決定證實一下,他要給初壹打個電話。
號碼撥出去之后,那邊遲遲沒有接通,嘟音一聲接著一聲,不知過了多久,喬安琛的心都快掉落谷底時,終于聽到那頭傳來悉聲音。
“喂?”
“是我。”喬安琛連忙開口,說完又不自然地清了清嚨。
那邊靜默了一瞬,“我知道。”
“我……剛剛給你發了條信息,你沒回,我以為手機壞了,所以給你打個電話試試……”喬安琛遲疑地說,初壹有些無語,還是耐著子回答。
“你手機沒壞,沒有收到回復僅僅是因為我不想回你。”
喬安琛陡然沉默了。
他了想說什麼,又咽下去,覺空氣一瞬間變得沉悶起來,讓人口有種不過氣的力。
他低下頭,睫半覆住眼瞼,最后輕聲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再說吧。”初壹手指摳著底下被子,鼻子酸酸的,覺自己下一刻就能哭出來。
難過的眨了下眼睛,盡力調整呼吸。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