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副院長因為是協一的副院長,又是科的領頭人,醫院特意給分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兒。
祁家人都住在小院裏,現在祁副院長要被下放,家人怕連累早登報聲明離關係,搬了出去。
可為什麽還有爭吵聲呢?
“媽,我們當然知道你是無辜被人攀咬的,但是現在的局麵是你那好學生為了坐實這事不惜跳河!
他還到跟人說,您要真是清白的,您大可以去跳河自證清白!”
祁瑛的聲音有些疲憊,“依你的意思,我應該也去跳河?”
“媽,您仔細想想,這事兒本就是他一人之言,他為了讓別人信他跳了河。
您若是也跳河,兒子到時候請人在旁守著,及時將您救起來,您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樣就能免了去農場吃苦。”
咚——
“滾!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他金平明跳下河造了肋骨骨折,我五十多歲了跳下去還能活?”
“媽,你糊塗啊!若是您也骨折在醫院裏住個把月,我們再為你造造勢,說不定就不用下放了!那農場真不是人呆的。”
“你怎麽不說我跳下去就一命嗚呼,也可以不用下農場了。等我死了後,你們可以踩著我的造勢,補都進了你們的口袋……可是憑什麽呢?你們都跟我離了關係了,憑什麽我死了都讓你們吸?”
祁瑛兒子狼狽地罵了出來,見到有人在門口,愧地低下了頭,腳步踉蹌地跑了。
現在才知道愧,是不是有點晚了?
阮棠敲門。
祁瑛還以為是自己兒子去而複返,“你們一家都是螞蝗嗎?嗬,就是螞蝗也不吸死人的,要點臉?”
喲謔,這祁瑛同誌罵人不帶髒話,還帶上了本專業的知識。
真是,專業知識儲備得及其富啊。
“祁同誌,冒昧來打擾了。”
祁瑛瞇著眼睛看著阮棠,“知道冒昧,就不要來打擾我。”
阮棠被噎了好大一口,果然如傳聞中的不大會說話啊。這一張就得罪人,也難怪會被人搞。
祁瑛不理會阮棠,轉了個,拿著掃帚繼續掃地。
祁瑛掃完了一塊地,轉竟然看到阮棠老神在在地坐在的椅子上。
一轉頭,阮棠還朝著咧笑。
祁瑛愣住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臉皮想當厚,趕都趕不走。
“祁同誌,打掃幹淨院子是為了還給協一呀。”
祁瑛甕聲甕氣地道:“沒,閑著沒事找點事做做。你擋著我掃地了,快走。”
阮棠搬著椅子,挪到了祁瑛掃過的地方。
如此來了幾回,祁瑛也不管,自管自地掃地。
直到外頭說來說話聲,祁瑛一把拉起阮棠,將人往屋裏塞。“要是不想被我連累而死,一會兒別出聲。”
祁瑛拿著掃帚再出來,就看到了協一的院領導。
院領導知道祁瑛現在艱難,馬上就要下放了,醫院裏湊了一點錢和票券,給送來。
祁瑛也沒有客氣,全都收了。
院領導見祁瑛還能收錢,看來已經接了下放的事。
“明天,街道辦的人會帶你去火車站集合,這回去西北農場的人有七八個,你們可以結個伴。那邊天冷,你帶厚點的棉被。”
祁瑛涼涼地掀起眼皮,“知道了。”
院領導沒想到祁瑛這麽配合,長歎一口氣,“唉,你要是早那麽好說話,這事可能也不會發生。”
幾人見祁瑛不冷不熱的,坐了一會兒就散了。
等人走了,阮棠才從屋裏出來,看著桌上一疊的錢和票券,“給了這麽多,足夠你改名換姓換新家了。”
祁瑛猛得抬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阮棠笑瞇瞇地出手,“祁同誌,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杭省省一醫院的阮棠,我代表我們醫院誠摯地邀請您加。”
作為一個醫生,祁瑛當然聽說過這些日子幾乎屠版各大報紙的阮棠。
“你能保我?可是為什麽?”
阮棠笑容更深了一些,“誰讓我有著一顆護老前輩的心呢?”
祁瑛了蠱一般地出了手,與阮棠的手相握。
“祁同誌,歡迎你加省一。”
說著,阮棠拿出了季南烽準備好的新戶口和火車票給祁瑛。
“明日你坐最早那一班的火車,到滬市轉車到杭省。到時候,我會讓人在火車站接你的。”
祁瑛了的新戶口和火車票,深吸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阮棠怎麽有這麽大的本事保住,又或許這是一樁騙局,但是還是想試一試。
能活著當然不願意死,能去杭省繼續做醫生,也不想去大西北開荒。
祁瑛剛想開口說“謝謝”,就聽阮棠又開口了。
“記好了你的新名字,到時候別人喚你的時候,千萬別了餡。祁麗——”
祁瑛眼皮一跳,總覺得阮棠是故意一聲祁麗的。
但是命攸關,祁瑛,不,祁麗還是點了點頭。
臨走時,阮棠叮囑道:“杭省的冬天也冷的,厚棉被還是建議帶。”
祁瑛聽懂了阮棠話裏的意思,“我不會餡的。”所有的東西還是當去大西北一樣準備,不會讓人察覺出異樣來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挖完了祁瑛,阮棠抄著袖子去國營商店,挑了一份不出挑的禮,打算明日送給龔治的未婚妻。
來都來了,阮棠又給每個人挑了一份禮。
大包小包地拎回家,最快樂的就屬孩子們了。
阮母知道阮棠和季南烽沒空,就陪著三個孩子滿京市地瞎逛。
但是季小弟和高沁怕阮母多花錢,從不提要買什麽。
這會兒看到阮棠買了不東西來,季小弟和高沁抱著小崽子歡喜地拆禮去了。
東廂房裏,不時地傳出驚喜的聲,還有小崽子這個學人跟著怪的聲音。
阮母笑著道:“季小弟和小沁都是好孩子,一起出去什麽都不要,我也看不出來他們喜歡什麽,你哪天有空帶著他們去逛一逛,買點他們喜歡的東西。”
阮母說著,給阮棠塞了幾大卷錢,當初來京市時,阮棠給他們塞了一大筆錢,他們用了一些,後來阮父的工資也攢了不,阮舟在部隊裏每個月也都會打錢回來,總算是將當初那一筆錢湊齊了。
阮棠不肯要,“我的工資可比爸的高多了,季南烽工資也不,再加上我們兩個時不時地拿一些獎金,就算是三個小崽子娶媳婦的本錢都足夠了。”
除了工資和獎金,最大的那一筆收還是當初教會了黑市的人做收音機,苗建業一次給了一大筆。
“我不缺錢,這錢留著給我弟說媳婦,京市的行高的,沒個小五千的聘禮連個媳婦都說不上。再說,我弟在部隊裏,一結婚就得兩地分居,聘禮不好給了,委屈了人家姑娘。”
見阮棠堅持,阮母也不再推來推去。“這都沒影的事,你倒是敢想。”
阮母長歎了一口氣,有時候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們家遭了那麽大的變故,竟然還能好好地坐在這兒談天說地。
等阮母掐點做好了晚飯,季南烽難得地早早回來了。
這幾天天天出去後,小崽子一吃完飯後就開始打瞌睡。
兩人早早地回屋了,哄睡了小崽子後,才依偎在一起說說話,說著說著氣氛就有些不對……
然後,阮棠不可避免地又起晚了。
兩人匆匆收拾了,就去了龔家。
龔家請的親戚不多,隻來了龔父的一個哥哥兩個親姐的三家人。
龔父親自把阮棠兩口子介紹給三家人,龔大伯和兩個姑母昨日就聽龔母說了認親的事。
這要是其他人,他們說不定還會懷疑哪個有心機的小姑娘攀高門。他們龔家雖然比不得其他高門,在京市還是認得幾個人的。
但是現在這小姑娘是阮棠,他們就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的弟弟羨慕阮從謙有個能耐的兒,特意將人給誆回自家來的。
畢竟阮棠的大本營在杭省,再者依照阮棠如今的名聲,完全用不上龔家。
所以,龔家人對待阮棠夫妻倆格外地親熱。
咳,誰讓是騙來的,可不得好好哄著寵著,要不然跑了咋辦?
阮棠也是沒想到龔家人這麽熱,完全接納了他們夫妻倆。
這種覺怎麽說呢,沒有太刻意,就好像他們夫妻倆本來就是龔家人一樣。就跟許久未見,喝著茶,敘敘舊一般。
龔二姑母親熱地跟阮棠說著話,關心地問起了那些試管嬰兒的棄嬰怎麽樣了?
阮棠答道:“都在我們醫院的托兒所裏,我們招了有經驗的家屬專門照看們。目前隻找到了三個嬰的父母,他們因為棄嬰被判了刑,他們的家屬也不想收養,覺得晦氣……”
龔二姑母是婦主任,聽完後忍不住大罵這些父母被豬油蒙了心。
季南烽正與龔家的男人們在一喝茶,閑適地聽著,偶爾說幾句話。
等到門口傳來靜,龔家人才迎了出去。
是詹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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