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瑾元見陳家父子不說話,頓時就有點炸。
看著陳世番,他說道,“陳世番,你不會因為我賢弟對你有所得罪,回京就說他壞話吧?”
陳世番不屑一笑,“瑾元兄,你這話從何說起?”
“你......”
“元兒!”
鍾載立即打斷鍾瑾元,說道,“你莫胡說八道!賢侄也是半個鍾家人,誰會說他壞話?今天是汪州牧做東,咱們就痛痛快快喝酒!”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誰要是跟秦源過不去,誰就是跟鍾家過不去。
他能說的也就這些了。
鍾載其實也知道,在座的都是天下最頂尖的人,他鍾家的話,也未必太管用。
所以,他打算回京後,先找范司正道歉去。
如果范老頭能幫秦源說話,那秦源大概就安全了。
秦源看著鍾載那略顯蒼老的面孔,心裡不由泛起一酸楚。
當初鍾家對他而言如大日懸天,鍾載手指就能幫他,他還沒有如此過。
而如今鍾家對他而言,其實早已幫不上什麼大忙了,但無論鍾瑾儀、鍾瑾元還是鍾載,都仍一心一意地在幫自己......哪怕他們也知道,幫不上太大忙了。
這份,他怎能不為所?
......
簡單的寒暄後,賓主落座,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
只剩下了一隻手的程中原,提起酒杯,對秦源微笑道,“小秦子,此次中原之行,你是讓我最驚喜的人。你還救我一命,此酒與你幹了!從今往後只要你在朝中,誰敢與你不痛快,我程中原定然幫你出頭。”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只要你效忠朝廷,我程中原就認你這份人。
對於程中原這樣份的人來說,讓他說出這話,已經是莫大的面了。
但他說這話,明顯是為了表達另一層含的意思。
那就是,秦源你可千萬別造反, 否則我們就要兵戎相見了!
待程中原說完,許齡也跟著說道,“我與中原兄一樣,雖然我比不上中原兄的權勢,但是打打架還是可以的。若是在朝中誰欺負你了,盡可來我。”
秦源自是懂兩人的意思。
苦笑了一聲,他端起酒杯,說道,“那好,就一言為定吧。”
三人各自一飲而盡。
他若不反,此酒便是還恩結義之酒。
他若反,此酒便是恩斷義絕之酒。
而秦源,到現在也不知道,這酒屬於哪種。
或許,只有到了懷安縣,才會知道一切吧。
一場道別酒,充滿了某種別樣的緒。
慶王的眼裡,也充斥著這種緒。
他不願相信秦源反,但他同時也怕秦源反。
從兄弟的角度而言,如果有辦法可以確保秦源不反,哪怕現在就讓他出慶王府的所有財產給秦源,他都毫不猶豫。
可,萬一人家要的不只是這些呢?
他手握聖學會,而且又是墨家大能,天然背靠墨島,且如今天下英雄之中,他的威名近乎無人不曉。
此役過後,恐怕會更加如日中天。
他會隻滿足於富貴嗎?
從頭到尾,一點沒有迷茫、沒有糾結、沒有猶豫的,只有景王。
他看秦源眼神,跟秦源說話的語氣,一如從前。
秦源也不知道景王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也沒空去猜。
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與這瘋王兵戎相見,他肯定還會衝自己拱拱手,道一聲“先生”的。
窗外的樹葉黃了。
秋風起。
壯士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