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空中緩緩飄落，躺在了一宮殿的屋頂上，抬頭看著皎潔的明月。

劍奴也落下去，揮手斥退了趕上來要將尚牙剁醬的眾人。

然後，坐在了尚牙邊。

深吸了口氣，他問道，“老弟，你把寶全押那小子上，值嗎?”

聽到這個話題，原本雙目暗澹無神的尚牙，眼裡忽然又有了。

他掙扎著坐起來，衝劍奴微微笑道，“押寶不講值不值，隻講能不能贏。”

劍奴點點頭，又問，“你覺得能贏?”

尚牙澹澹道，“五百年前劍仙已經證明過一次了，你其實知道的。”

劍奴搖搖頭，“不，他跟高祖比差遠了。高祖事事謀定而後，絕不會做如此兇險之事，今日若無你出現，他一機緣就會在此消隕了。”

尚牙忽地呵呵笑了起來。

劍奴問道，“老弟因何發笑，我說得不對麼?”

“老哥，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尚牙止住笑，又一字一句地說道，“劍仙可以謀定而後，是因為在他之前無劍仙。而他，要搏此一遭，是因為在他之前有劍仙了。”

劍奴沉良久。

雖是不願，但還是長長吐出三個字。

“或許吧。”

他承認，若無劍仙，那麼自己也無劍仙之門可以打開，那或許秦源這次的計劃，就能了。

其實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心中是有一擔憂甚至驚懼的。

畢竟，如果那樣的話，恐怕那小子真的是天明所在，要做大的掘墓人了。

但隨即他又釋然了。

天命，又豈是他是可以掌控的呢?

他能做的，無非是在大倒下的前一刻，為他拚盡最後一氣力罷了。

只要無愧於高祖，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想到這裡，他又關心起了另一個話題。

“他有沒有跟你提過他的計劃?關於殺妖王的。”

“沒有，”尚牙澹澹道，“不過，我相信他的計劃是對的。”

“憑什麼?”

“呵呵，你知道他在宮中，幫聖學會做了多事?就連灌頂也是在他的安排下完的。他還劫了你們的地宮，甚至連你們的廷衛指揮使都給拐走了，簡直在宮裡為所為。”

尚牙止不住地大笑起來，又補充了一遍，“在后宮，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胡作非為，而你卻毫沒有察覺。這，難道還不夠證明麼?”

言語之中，嘲諷之意很甚。

劍奴初始面獰，然後很快又自嘲地一笑。

後微微後仰，他看著圓盤般的皓月，長歎道，“老弟，看來我們都老啦！”

尚牙哈哈一笑，“是啊，老啦！不過我的心已經完了，可以先休息了。”

尚牙說著，轉頭看了眼劍奴，眼中竟有一份憐惜之。

就像一個上了岸的人，看著另一個還在水裡掙扎的人。

這世上，活了五百多歲的人，也只有他們這兩個了。

哪怕是敵手，也憎恨不起來，有的只是惺惺相惜。

劍奴明白尚牙的意思。

尚牙活夠了，而且他也完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坦然離開了。

而他，卻還必須在枯寂中堅守。

想到這裡，劍奴苦笑一聲。

卻是出了乾枯的手，拉起了尚牙。

“走啦，老弟，去我那喝兩杯吧。我們聊聊從前，聊聊這世界，喝他個徹夜不眠可好?”

尚牙澹澹一笑，“也好，好些年沒找人聊天了。”

兩個老人牽著手，蒼老的背影，在月下被拉得很長。

一個老人，要送另外一個老人一程。

而這份浪漫，或許只有他們能會。

......

千裡之外，某樹林。

秦源帶著眾人生起篝火，做食補充能量。

此役，帶去的三十多名大宗師，犧牲了八個，另有三個重傷。

其中就包括余言行。

秦源自己也傷不輕，不過他有仙息和萬年冰魄，只要稍加調理，一兩天之就能複原。

林子裡悄然無聲，只有樹枝燃燒的劈啪之音。

所有人的緒都很低落。

畢竟，計劃失敗了。

也損失了兄弟。

此時，陳笙站起來說道，“諸位，請聽我一言。今日我們雖未達目的，但如大家所見，我們起碼證明了，劍廟並非不可挑戰。相信只要劍奴一死，我們的大業便指日可待！”

墨青峰聞言，也站起來說道，“陳長老說得對。據傳劍奴命數已至，即將歸天。到時候鉅子振臂一呼，必能推翻暴，一統天下。到時候，我們百家各展其能，打造出一個人人安居樂業的盛世，亦不負先賢之所！”

兩人一番勉，確實讓眾人的心緒提振了不。

這時，只聽藥老說道，“只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殺妖王殿，殺妖王、得王火，然後用王火燒了妖聖殿，讓我人族得千秋太平。可如今小妖姑娘未有妖王之資，卻是難了！”

躺在地上的余言行聞言，立即提起一口氣說道，“我看小妖姑娘實力也大漲不！若是還欠缺一點，不若我等......一起前往！縱是犧牲我等，如能殺了妖王，換來萬世太平，又有何惜?”

“對，就這麼辦！”

“反正妖王一定要殺，我們今日之犧牲，能換來人族萬世之太平，值！”

“我願同去！”

“我也願意！”

一時間，所有人紛紛請戰。

秦源看了眼已經化人形的小妖， 然後將拉到一旁。

輕聲問道，“你現在離妖王，大概還差多修為?”

小妖歎了口氣，“還差一半呢！”

還差一半才能為妖王，這不意味著真打起來，小妖就有妖王一半的實力！

而站在超然門口的秦源，把所有增益bu都疊上，也達不到妖王一半的實力。

要知道，妖將已經超然，而妖王還要高妖將一個層次！

秦源沉了下，覺得縱然上所有人，也決計殺不了妖王，得不到王火。

除非，劍奴願意幫忙。

開了劍仙之門得劍奴，如今的實力，可算是陸地神仙。

陸地神仙對應的等級，就是妖王，兩者實力相當。

所以，連用出一整本聖書的尚牙，也只能擋他三息。

你想啊，一片聖頁都足夠對付一個普通大宗師了，一本聖書是什麼概念?

可問題是，劍奴現在怎麼可能會信他的?

秦源隻好打消這個想法。

那麼，到底該怎麼辦呢?

拖下去，不但妖王很快就會現世，而且也救不了蘇若依了！

就在這時，秦源忽然想起了懷裡的桃子。

這桃子，真的沒用?

它明明蘊含了巨大的能量的！

可是，到底該怎麼用呢?

這個念頭再次在他腦海盤旋的時候，霎那間一道靈突現。

“等下，當初下去摘取桃子的時候，是不是有兩條道?”

秦源想起來了，當時自己隻走了其中一條！

那會不會，在另外一條道的盡頭，就藏著使用桃子的方法?

秦源想到這，頓時心緒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