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衛國家住在市中心,去年夏天裝修完的新房子,春節剛搬進去。
三室兩廳,寬敞明亮。
瞧得夏建艷羨不已。
羅衛國說,過幾年楚城要辦省運會,到時候房價肯定猛漲,假如要買房的話,就得趁現在。
夏建訕訕笑著說“是”。
夏漓每回看見這場景都有種刺痛,心想有什麼了不起。
飯桌上,羅衛國問夏漓期末考試績。
夏漓還沒開口,夏建先開口說了,“這回班級第八。”
羅衛國聽完,一掌朝著一旁啃的他兒子搡去,“你他媽什麼時候能考個這樣的績!”
羅威臉差點埋飯碗里去,抬頭翻了一個白眼,“干嘛!”
羅衛國別的方面都風風的,唯獨這個讀初三的兒子羅威,是他的一塊心病:談、煙、打架、泡網吧、跟社會上的人來往……除了學習,什麼都玩得溜。
而即便這樣,羅衛國相對于夏建仍然極有一種沒有直白宣告的優越:你兒績再好又怎樣,那也只是個的。
夏漓對那種流里流氣的男生的厭惡,最初就來源于羅威。
真是討厭死了這個人。
初一剛轉來楚城,還在讀小學的羅威就辱過,嘲笑是個鄉下土妞。
羅衛國知道績好,要給羅威補課。那時候羅衛國剛剛幫夏漓解決了轉戶口的事兒,夏漓本無從拒絕。
那個小升初的暑假,簡直是畢生的噩夢。
吃完飯,回客廳坐著。
夏漓拿出手機回徐寧的消息。
羅威在一旁斜著眼瞥,他劉海蓋住了眼睛,那眼神瞧著特沉,“還用你這破手機呢?”
夏漓懶得理他。
“跟誰聊天呢?你男朋友?”
“關你屁事。”夏漓小聲但強勢地頂了一句。
羅威冷哼一聲,朝翻個白眼,“鄉佬。”
好歹,上了初中的羅威不再像小學那會兒那樣稚,不會再把蟑螂塞后頸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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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學期,開學沒多久就是人節。
林清曉送了聶楚航巧克力,自己拿模隔水加熱,融化凝固的心型。過于小生,被夏漓和徐寧嘲笑了一番。
夏漓自己沒做什麼準備,不想對這種浪費行為助紂為——那天晏斯時的桌子屜里塞滿了書和巧克力,下場無一例外是垃圾桶。
而等過了開學那一陣的兵荒馬,廣播臺就要準備換屆了。
那天夏漓翻自己日記本前面的日歷,看見2月19日被自己畫了一個圈,標了個“y”。
2月19日,是晏斯時的生日。
盤算著換屆的時間,突然間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2月19日那天是周四。
最后一節課結束,老師離開以后,夏漓立即拿上自己的mp3和一早買好的晚餐,頭一個沖出教室。
到了廣播臺,開門,調試設備。
片刻,負責今天節目的播音員到了。
播音員是個高一的學妹,看見夏漓有幾分疑:“學姐你是今天的編導嗎?”
夏漓解釋:“我跟人換了。明天晚上不就開會換屆了嗎,今天應該是我最后一次在廣播臺工作了。”
小學妹點頭,“我今天一定認真播,讓學姐有個圓滿的結尾。”
夏漓笑說:“那就麻煩你啦。”
夏漓接上自己的mp3,點開那里面單獨建立的,名為“y”的文件夾。
待播音員播完片頭,便將音量鍵上推。
外面廣播里音樂響起。
是晏斯時歌單里的歌,monta的《farewell dear ghost》。
晏斯時喜歡的歌手和樂隊都好冷門,monta、matt duke、sonic youth、洪卓立……找資源下載費了不功夫。
這文件夾里的歌,不知道反反復復聽過多遍了,尤其過年待在老家無事可做的那一陣。
到最后每一首都會唱,連粵語歌詞都能模仿得肖似。
而最喜歡的一首,是洪卓立唱的《男孩看見野玫瑰》。
特意將其留到了這期節目的最后。
外頭暮四合。
音樂聲響起,夏漓不再說話,走到窗邊,手臂撐住了窗框,在微冷暮里安靜地聽歌。
此刻在校園某一角落,晏斯時一定也在聽著。
“薔薇原來有萬枝
但我知他永遠愿意歷遍三番四次被刺
找對一枝”
晏斯時。
祝你,尋得一枝野玫瑰。
生日快樂。
節目結束以后,夏漓讓播音員學妹稍等片刻,去趟洗手間,馬上回來收拾東西鎖門。
夏漓去負一樓用完洗手間,回到廣播室。
學妹興湊上來:“學姐你猜剛才誰來過了?”
“誰?”
“晏斯時!”
晏斯時不止在高二很有名,如這樣好看得一騎絕塵的男生,整個明中絕無僅有,稍稍關注些校園八卦的人,都很難避得開他的名字。
夏漓愣了下,“……他來做什麼?”
“問我們節目的歌曲是誰選的。”
夏漓心臟都吊起來,“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都是學生點的歌,點歌信箱就在一樓外面,讓他想點的話,也可以投稿。”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啦。”學妹復盤才發現自己似乎沒發揮好,幾分懊惱道,“……我是不是應該多跟他介紹一下我們的點歌機制啊。”
夏漓沒說話,心臟狂跳。
學妹還在說,近看才發現晏斯時比大家描述得還要好看,怎麼就沒把握住機會,多跟他聊上幾句呢……
夏漓心不在焉地應著。
心矛盾得要命。
明明害怕被發現,才這樣;
可真當離被發現僅一步之遙時,又有些失。
學妹先走了。
夏漓在播音室里多逗留了一會兒。
誠然今天是假公濟私,但跟學妹說的話,也不全是唬人。
在廣播臺一年半,做臺長一年,對這間播音室多多有些。
生涯的最后一次節目,作為禮送給喜歡的男生。
最完的句號。
檢查設備,關好電源。
環視播音室最后一眼,夏漓退出去,鎖好門。
離開鐘樓,穿過連廊,走到了二十班的教室外。
夏漓出于習慣地往里瞥了一眼,沒看見晏斯時的影。
倒是王琛,被好幾個生堵在了門口。
王琛懷里抱著一堆明顯是被塞過去的禮,一臉的生無所,“……你們能不能直接給他啊,我又不是傳話筒!”
生說:“他人又不在!拜托你幫忙放他桌子上就行。”
王琛長嘆一口氣。
他一個沉迷書籍的書呆子應付這些,真是有些難為他了。
那幾個生走了之后,夏漓走上前跟王琛打了聲招呼。
王琛盯著,“你不會也是來送禮的吧?跟你說別白費功夫了,他不會收的,都是直接扔垃圾桶里,拆都懶得拆。”
夏漓搖頭。
知道會這樣,所以本一開始就沒費這個心思,“他人不在教室嗎?”
“一下課就有生過來找他,他嫌煩,說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躲清凈。”
沒人的地方。
夏漓心口突跳。
看了一眼二十班教室里懸掛的鐘,離上晚自習還有二十多分鐘。
轉往回跑。
此時,東北角的校園已經沒什麼人了。
鐘樓里更是寂寂。
夏漓一口氣爬上四樓,稍稍平順呼吸,手,握住門把手,頓了頓,往里一推。
里面亮著燈,淡白的一盞。
站在窗邊的男生聽見靜,倏然回頭。
夏漓呼吸一下就輕了。
的基地,分給晏斯時的地方。
他果然在這兒。
方才為他放歌的時候,他就在的樓上。
這認知讓夏漓有種不真實的眩暈。
“啊……你好。我以為這里沒人,想過來單獨待一會兒……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晏斯時搖頭,“借用一下你的地方。”
夏漓笑了一下,“不是我的地方,只是我發現的地方。”
外頭吹進來的風尚且料峭,而晏斯時穿的是校服外套,里面一件白襯衫,看起來總覺得有些單薄。
但襯他。那樣清落明凈,落霜的月一樣。
“你吃飯了嗎?”夏漓問。
“沒有。”
夏漓走過去,遞過自己還沒拆開的紅豆餡面包,“那請你吃。學校小賣部最好吃的面包。”
晏斯時雙臂撐在窗臺上,這時候頓了一下,出一只手接過了,“謝謝。”
他手指去拆那塑料包裝,發出窸窣聲響。
夏漓就站在他旁,一時沒作聲。
晏斯時吃東西很慢條斯理,不像趕上正飯點的食堂,學生一個個狼吞虎咽風卷殘云。
“你剛剛過來,經過二十班教室了嗎?”晏斯時撕下一截面包,忽問。
“嗯。”
“還有人堵著王琛?”
“……我沒太注意。好像有吧。”不知因為撒謊,還是因為就站在他旁這麼近的位置,藏在頭發下的耳朵燙得要命,讓恨不得一頭扎進冷風里,好讓那熱度退去。
晏斯時“嗯”了一聲。
夏漓不再說話。
只這樣安靜地存在于同一空間,已讓心里緒滿漲得難以輕易開口,害怕餡。
晏斯時也不說話,只安靜吃著東西。
直到快吃完,他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
夏漓恍然回神,問:“幾點了?”
“快上晚自習了。”
“啊,我得回教室了……”
晏斯時說:“那走吧。”
夏漓點點頭 ,看著晏斯時轉過,跟上前去。
開關在門邊,夏漓按了一下,走出教室門時忽想到什麼,“那個……”
“嗯?”晏斯時掌著門,讓先走。
“如果是晚自習時間來這兒,一定不要開燈,有老師從外面看見亮燈了,會過來查的。”
“被查過?”
“嗯……有一回逃了晚自習。”
樓梯是聲控燈,晏斯時拍了一下掌,燈亮起時,他說,“你不像會逃課的人。”
“你也不像會煙的人啊。”
“是嗎。”
總覺得晏斯時今天說話語氣和狀態,比平時要輕快兩分,“是嗎”這一句,更是幾乎能讓腦補他淡笑了一下的樣子。
可從來沒見他笑過。
心臟像在燒開水,近于臨界點地鼓噪著。
很想回頭去看一眼以作確認,但沒敢,那太刻意了。
到了樓下。
鐘樓旁的圍墻上攀了一從迎春花,鵝黃的花開得很是漂亮。
夏漓往教室方向走,看一眼晏斯時,他卻似乎要去校門口方向。
“你不回教室嗎?”
“我直接回家。”
夏漓猜想他可能懶得回去理那堆了一桌子的書和禮,到時候晚自習課間,多半還會有人去門口堵他,索逃課。
夏漓說:“那我回教室了。拜拜。”
“謝謝你的面包。”
這樣鄭重的道謝,倒讓夏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分呆愣地點了點頭,又說一遍拜拜。
將要邁開腳步,夏漓卻猶豫起來。
看著面前,浴著薄薄燈的年,“那個……”
“嗯?”
還是很在意,以至于冒險試探——
“你今天好像心還不錯。”
“今天生日。”晏斯時說,“聽了首喜歡的歌。”
夏漓笑起來。
心里一萬只白鴿子振翅,呼啦啦迎風沖向天空。
“……生日快樂。”
終于,可以當面對他說。
高一開學初,班主任把班上最開放的女生安排到了我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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