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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夏至》 第53章 53

 是以,霍青宜向他咨詢的時候,他總是勸說,晏綏章那樣的男人,放到外頭去當然不缺人惦記,不必要太過計較。況且,年輕夫妻哪有不吵架的?難道真的要吵到這個家散了?

 久而久之,霍青宜就不再向他傾訴任何了。

 他以為是況好轉,但后來才知道,或許他的這番迂腐言論,才是最后捅向的那把刀子。

 買房有什麼用,他最終也沒能給兒真正的庇佑。

 到最后,晏斯時的聲音依然平靜:“有時候寧愿自己沒有出生,或許就能無所顧忌。”

 那炭盆里的炭已經徹底燒了起來,將向火的這一側皮烤得發燙發

 但夏漓仍然覺得冷,心里像是結了冰凌的河水緩緩淌過,抓住了晏斯時的手,輕聲說:“……戴老師說你總是自省,寧愿你更自私一些。我也是這樣想。”

 晏斯時沒有說話。

 而夏漓站起,兩步到了他跟前,一只膝蓋抵住石凳的邊沿,俯去擁抱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這是唯一能做的。

 晏斯時手,摟住了后背。

 以很是別扭的姿勢低下頭來,將臉埋在他的肩膀。

 那聲音有種:“……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名字。”

 晏斯時無聲地偏過頭,嗅了一下垂落的發的氣息。

 低聲說:“我父親也神出軌過——就是高中時候,我們逃掉晚自習的那一天我知道的。我那時候好恨他,但是后來漸漸地也就漠然了,因為覺得我沒有那個審判的資格,要怎麼過日子,得由我媽自己決定。如果愿意離婚,我肯定百分百贊不愿意,我也不會強行去勸,更加不會拿我父親的錯誤來折磨我自己。我只會想,他已經不是我的依靠了,今后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看,我就是這麼世俗折衷,自私冷漠——而你是我見過,神最純粹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晏斯時說:“我已經知道了。”

 “……謝謝你愿意告訴我這些,我現在好難,我不知道怎麼安你。”

 不知道他風霽月的背后,是這樣一風雪。

 那樣的日子,以他的格,他夾在中間,會是何等的難捱自責,無能為力。

 甚至一度還因為他不愿意對敞開心扉而心生退意。

 這樣的事,旁人聽來都覺沉重,當事人又如何能夠輕易坦然地提及。

 晏斯時自己也覺得奇怪。

 實則大部分的事,他連心理醫生都不愿傾訴,卻在此刻幾乎全都告訴給了,沒有太多的心理掙扎。

 這里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踏足。

 回憶太多的地方,對心覺自愆的人是地。

 今天臨時起意帶過來,大抵是因為今日節日,氣氛太好。

 他想帶最重要的人,來見一見最重要的人。

 “你不是已經在安我了嗎?”

 “……這算什麼。”

 晏斯時低頭親一親的額角,“已經足夠了。”

 靜靜的都不再做作聲。

 直到一陣寒風撲來,吹得炭盆里白灰翻飛。

 “冷嗎?”片刻,晏斯時手臂收兩分,“冷的話我們進屋。”

 夏漓搖搖頭,仍舊這樣別扭地抱著他,不愿松開。

 晏斯時似覺得好笑,溫熱氣息耳畔:“我們換個地方,讓你抱個夠好不好。”

 跟阿姨打過招呼以后,兩人便準備離開了。

 晏斯時跟阿姨說,下回或許會過來吃飯,到時候會提前打招呼。

 阿姨在這兒只做一些灑掃的工作,又拿那樣高的工資,心里一直很不安,聽晏斯時這麼說,簡直求之不得。

 出了門,兩人回到車上。

 待車廂里空調開起來,被那暖風包圍,夏漓才覺方才真有幾分冷。

 天已經很晚了,車直接開到了晏斯時的公寓。

 往以來,夏漓曾有三四次來晏斯時這兒留宿,都是加班加到十一二點的況。

 他的公寓里額外給準備了一套洗漱用品和換洗睡

 進門之后,夏漓先去洗澡。

 待洗完了,晏斯時再去。

 出來時,卻見夏漓抱著一個抱枕,斜倚著沙發扶手,手里拿著手機,似乎是在刷朋友圈或是微博。

 “wifi碼改了嗎?”夏漓問,“我好像連不上了。”

 “改了。621的二進制。”

 “……”夏漓笑了,手機遞給他,“幫我輸。”

 晏斯時走過去,挨著在沙發上坐下,接過的手機。

 夏漓嗅到他上兩人一模一樣的沐浴與洗發水的香氣,想到上次來他這里加班,笑說:“你故意的吧。”弄一個必須要百度才能知道的碼。

 “你說是就是。”

 往屏幕上瞧,1001101……他輸得很快,還沒記住就完

 盯著他的手,像是不自:“……你的手真的好好看。”

 “是嗎。”

 “沒人跟你說過嗎?”

 “可能說過。沒印象。”

 晏斯時將連接上wifi的手機遞還給的后頸,起,去吧臺那兒倒水。

 夏漓說:“可以給我也倒一杯嗎,也要加冰的。”

 晏斯時端了玻璃杯過來,夏漓鎖定手機,接過。

 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瞥見晏斯時正在看

 他穿棉質的灰t恤做睡,領口出明晰的鎖骨。

 墨頭發剛洗過,有種的質地,襯得眉眼清凈。

 照理說,那小半杯的紅酒早已代謝掉了,此時卻無端仍有一種上頭的覺,那微醺的恍惚支配的行,等反應過來,已然湊到了晏斯時邊。

 里還銜著一小方冰塊。

 晏斯時顯然也沒想到。那冰塊渡過來時,他頓了一下。

 隨即手,毫不猶豫地奪了手里的玻璃杯,往茶幾上一放,手臂摟住的腰。

 那冰塊很快融化。

 夏漓覺得缺氧,與晏斯時換的呼吸,有燒開一樣的熱度。

 晏斯時退開,睜眼一瞥,看見他目幽深,隨即,他低下頭。鼻息沿著頸間管的走向蜿蜒而下,到鎖骨稍停。

 夏漓已有預期地屏住呼吸,而睡領口被拉下,大片皮到微涼空氣的一瞬,還是忍不住睫抖。從未有過的陌生覺,讓不知怎麼辦。

 甚而不敢低頭,手指攥住了放在一旁的抱枕,只讓目越過晏斯時的肩頭,去瞧那明凈的吧臺。

 水龍頭、咖啡壺、玻璃杯……

 每一樣都在燈下顯出一種人心喜的潔凈

 不,沒有用,注意力毫未被分散,反而越發鮮明。

 好在,沒多久晏斯時便抬頭來吻

 覺得自己像是得救。

 但并不是,他不是來救的。

 這個吻不同以往,有種極為明確的掠奪手輕推他的手臂,沒有推開,反而手被捉住,往后一個反扣,掙不得。

 夏漓思緒一片混

 天花板上吊燈的燈都變了細碎的鉆,像是實質的塵粒,灑進的眼里。

 看什麼都是模糊的,被一片熱茫茫的白霧遮蔽,流淚是一種生理的反應。

 這一片混中,還能想象他那只好看的手。

 手指修長均勻,骨節清晰,皮白皙。

 手背有并不夸張的青脈絡,延至幾分嶙峋的腕骨。

 /

 空氣尚未徹底安靜。

 當然,或許是夏漓的錯覺,因為心臟仍在鼓噪,腦中還有一湃一湃的回響。

 呼吸不勻,此刻所有的害緒一齊反芻。

 而害的原因不單單是這件事本,還因為這是晏斯時。

 將臉埋在晏斯時懷里,久久不肯抬起來,聲如蚊蚋地控訴:“……你故意的。”

 “什麼?”

 “因為我說你手好看……”

 晏斯時覺得好笑:“我可沒這樣想過。”

 小聲說才不信你。

 方才晏斯時理智得過分。

 那只手像在做什麼實驗一樣,準地探索,再一點點控制變量,直到找到最為準確的坐標與力度。

 就那麼冷靜地,一寸一寸瓦解的意志。

 空氣過分干凈,甚至還能嗅到那一點清咸的氣息,就像剛剛空間安靜,連外面的風聲都聽不見,那麼任何細碎的嗚咽與水聲,都似被放大,以至于格外明顯。

 晏斯時低頭,親親潤的眼睛。

 見始終躲著,干脆將一把抱了起來。

 夏漓一落在主臥的床上,立即翻個,拉起被子,整個蒙住自己的臉。

 晏斯時洗了手再回來,坐在床沿上,手嘗試地拽一拽被子,沒拽開。

 聽見聲音悶悶地發出來,“……也沒多余的睡讓我換。”

 晏斯時起去了帽間,找了件自己的t恤,走過來說道:“將就一下。”

 夏漓探出半顆腦袋,耳后皮還是一片薄紅。

 手,接了那t恤。

 清潔之后,夏漓換上t恤,抱上換下的睡走出主臥浴室,也不看晏斯時,往房間外面走去。

 晏斯時不解地跟過去。

 夏漓他:“別過來——我用一下你的洗機。”

 去了次衛那邊,不敢看睡得多厲害,直接一腦地塞進了洗機里。

 洗機啟,發出悶沉的轟響,好似仍在里起伏不停的海聲。

 經過吧臺,夏漓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再回到主臥時,總算已然稍顯鎮定。

 晏斯時已經躺坐下來,正在翻一冊雜志,抬頭看一眼,看見那黑t恤的長度,只齊-,便收回了目

 夏漓自另一側爬上來,躺下。

 晏斯時見半晌沒手,輕輕地的肩膀,“不跟我說晚安嗎?”

 “……晚安。”

 夏漓聽見撳下開關的聲音,燈滅了。

 清冽的氣息靠近,微熱手指來輕按的下

 有吻輕落,他的聲音在黑暗里好聽得像是往靜潭里投下玉石:“這樣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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