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末的夜晚，有種別樣的熱鬧。

　本來孟元歌還想拉著程厘一起去酒吧玩，孟元歌是那種格極其長袖善舞的，跟誰都能得來。

　特別是為金融記者之后，簡直是如魚得水。

　程厘本來只是出來吃飯放松，對于酒吧就謝絕了。

　特別是上次去酒吧，發生的事，至今想想都尷尬的頭皮發麻。

　程厘跟孟元歌分開，上了車回家時，外面飄起了雨滴，一開始還很小，后面越來越大。

　坐在車上無聊，翻出手機。

　點開微信，看著置頂的容祈頭像。

　心想要不發個微信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上海？

　但一想到他們這關系，說悉也不算太。

　這麼問，顯得有點兒太突兀。

　思來想去，決定發個朋友圈，刷刷存在。

　——

　配圖是和孟元歌今晚在小酒館里拍的照片，今晚們吃的是日料，那種溫馨暖黃的日料居酒屋裝飾，兩人歪頭臉。

　還有程厘單獨的比v照。

　程厘很會發朋友圈，有時候一個月都發不了一條的那種。

　自拍更是罕見。

　因此朋友圈發出去，沒一會兒評論和點贊刷刷來了。

　很多大學同學都在底下評論。

　一直出租車到了家附近，程厘都沒在那條朋友圈下面，看見容祈的頭像。

　他肯定不刷朋友圈。

　下車后，程厘發現雨越下越大，偏偏還沒帶傘。

　只能將包頂在頭上，往家的方向跑去。

　盛夏的雨又急又猛，盛大的雨幕將天地都覆蓋住，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唯有路邊的燈孤零零亮著。

　雨滴打在程厘的上，原本就穿了一件真襯衫，現在完全被打，在了上。

　的邊緣，都被打的布料映了出來。

　程厘知道自己現在很尷尬，但也沒辦法，只能盡快往家跑。

　“程厘。”

　突然在織織的細雨中，一個聲音傳來。

　程厘下意識往后看，但后面并沒有人。

　于是接著埋頭，又要往前跑。

　“程厘。”

　又是一聲，這次才看向斜前方，那個洋房花園的大門口。

　門口的兩盞燈，此刻在雨中，暈開昏黃線，勾勒出雨斜織的影。

　一把黑雨傘出現，雨滴落在傘面上，綻開出一朵朵小水花。

　傘面微抬，出半張臉的容祈，在這漫天雨幕里，突然出現在眼前。

　隨著他一步步向走來。

　周圍畫面如同被刻意放慢，像渲染過的舊電影。

　直到程厘覺不到雨滴打在臉上，整個人已經站在傘下。

　“我你，沒聽見嗎？”

　不知為什麼，程厘突然覺得容祈的聲音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冷。

　微微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沒戴眼鏡，眼神不太好。”

　程厘是近視，但不工作的時候，不習慣戴眼鏡。

　更是懶得戴形眼鏡。

　容祈黑眸盯著，沒來由的輕嗤:“眼神確實夠不好的。”

　程厘眨眼，這話怎麼聽著那麼怪。

　但隨后容祈將傘柄遞到手邊，低聲道:“拿著。”

　程厘順勢接住，傘柄很溫熱，是他手掌握過后殘存的溫度。

　冰涼手指輕輕握住，溫度順著傘柄，傳到的手指尖。

　突然，兩人的距離被陡然拉近，容祈向靠近。

　微抿了，克制住自己往后退的下意識。

　下一秒，仿佛被一團溫暖包裹著，容祈的外套披到了的上。

　“介意嗎？”容祈拎著袖口，低聲問道。

　程厘抬頭:“啊？”

　在疑的瞬間，容祈著西裝袖口，直接了眼瞼上的水霧。

　“干凈了，眼神總該好點了吧。”

　隨著他淡淡開口，程厘這才被震驚中回過神。

　程厘替自己狡辯:“剛才我只是沒戴眼鏡，才沒看見你。”

　聽到的解釋，容祈又是一聲輕哼了聲。

　程厘覺得剛才人家喊了兩聲，才看見，確實理虧。

　于是安靜下來，不再開口辯駁。

　大雨依舊還未停歇，反而越發滂沱，彌漫著水汽將整個世界籠罩在朦朧之中，路邊的汽車飛馳而過，濺起巨大的水花，隨后也只能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兩人站在這巨大的傘面下，如同一方小天地，與這雨霧徹底隔絕。

　容祈低垂著黑眸，忽地問:“那你現在看見我了嗎？”

　不知為何，明明他就站在眼前，程厘卻覺得他的聲音那樣悠遠而幽長。

　伴隨著周圍的雨聲，仿佛帶著輕輕的回響。

　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奇怪。

　程厘毫不猶豫道:“當然看見了。”

　或許是因為這盛夏夜雨的溫，程厘貧乏的，突然沒來由的發。

　“你就在我眼前。”

　*

　雨聲依舊縈繞在周圍，程厘在說完之后，兩人同時陷一片沉默。

　只是彼此站在傘下，靠的太近，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

　這樣的氛圍，讓程厘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但在紊的思緒下，腦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本來就不是那種長袖善舞，能理一切窘境的人。

　“你要一直站在這里，陪我淋雨？”

　容祈的聲音在這斜風細雨中，冷不丁響起，驚得程厘抬頭看向他。

　這話陡然間，提醒程厘。

　如夢初醒般點頭:“對哦，我們趕回家吧。”

　話音剛落，容祈垂眼過來，兩人視線在傘下相撞。

　于是在他輕抬眼尾后，程厘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這話，有多大歧義。

　程厘，你說話前帶上腦子！！！

　在心底無語的警告自己。

　“我的意思是，雨下的大，我們趕各自回自己的家，”程厘給自己找補回來。

　要是只當容祈是普通高中同學，說這種話，倒沒什麼。

　偏偏現在在容祈心中，是個對他垂涎到不得了的人，他只怕會以為自己是故意說出這種的話吧。

　打住！打住！

　程厘趕止自己的胡思想，因為很快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現在他們就一把傘，程厘如果借用這把傘回家的話，容祈豈不是要淋雨回去。

　雖然小洋房就在前面，但走回去，只怕上的短袖也了。

　于是程厘主提議說:“要不我先送你回家，然后你再把傘借給我回家。”

　這樣大家都不用淋雨了。

　完方案！

　容祈低頭打量了的神，悠悠道:“恐怕不行。”

　程厘:“？？”

　那你把我住干嘛？

　是為了向一個正在淋雨的人展示，你有一把傘？

　但在了下，到上披著的外套時，趕收斂緒，畢竟這會兒上還披著人家的服呢。

　不能當白眼狼。

　“不好意思，我家呢，”容祈慢條斯理道:“就這一把傘，借給你就沒有了。”

　程厘默默點頭。

　行。

　這理由是充分的、真實的、合理的。

　“那我就先……”程厘聽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也不能再借傘，就準備告辭回家。

　“但我可以送你回去。”

　在的話還沒說完，男人的聲音打斷剩下要說的。

　程厘:“……”

　在無語為的母語之前，容祈已經手，接過手里的雨傘。

　“走吧。”

　就這樣，程厘跟在他的側，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兩人并肩走在傘下，路燈倒映在地面的積水上，雨滴落下，影破碎。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直到進了小區，程厘開口說:“前面左拐，就到我家了。”

　“嗯。”

　但在程厘說話之前，容祈已經邁著腳步，向左邊走去。

　到了單元門口，程厘抬頭朝樓上看了眼，按理說人家送回來，最起碼應該邀請上去喝杯水。

　“今天太晚了，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反而是容祈先開口說道。

　程厘朝他看了眼，這是怕自己邀請他，先發制人啊？

　“確實太晚了，要是平時就請你上去坐坐，”程厘笑了下，突然想到什麼，指了指自己上披著服:“這個服……”

　“我先帶回去了。”程厘征求他的意見。

　畢竟穿了人家服，得洗干凈再還給他吧，就跟上次的拖鞋一樣。

　容祈很理解的點頭，口吻波瀾不驚道:“正好，留著下次再還給我。”

　程厘:“……”

　不是。

　怎麼從他這句話里，聽出的意思是“我就知道你在想方設法創造跟我見面的機會”。

　轉念，程厘想著，雖然說這句話，不是因為這個意思。

　但實際想要達到的效果，不也是這個嘛。

　他這次也不算是冤枉自己。

　于是程厘抱著，打不過就加的想法。

　“那行，我洗干凈之后，再還給你。”

　這次，程厘站在原地，目送容祈離開。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才轉，打開單元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