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種覺吧。

　*

　程厘覺得，裝死大概是這個世界上，人類最大的緒表達方式。就是，只要當做不記得，就一切都沒發生。

　第二天早上，起床，如平常那樣，全然一副昨晚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的平靜姿態。好在容祈，頭一回跟保持了同一種默契。

　周末時，因為容祈出差，程厘就回家住了兩天。

　還順便跟向，學了油墩兒的做法。

　到了周二，今天容祈要回來，程厘從早上上班開始，心就不錯。

　直到，收到一個電話。

　“您好，請問是程厘程總嗎？”這是一個穩重的男中音。

　程厘應道:“是我，請問您是哪位？”

　對方立即說道:“我是啟域科技投資總監萬子辰，想跟你談一下，關于泛海智行的收購案。”

　程厘聽得晃神，半晌，都沒回聲。

　“程總，程總，”對方連喊了兩聲，才把程厘回了神。

　程厘立即道:“抱歉，我實在有些意外。”

　萬子辰低笑:“其實對我們來說，一直很關注目前自駕駛業，一些冉冉升起的新興公司，泛海的技在一直是有目共睹的。”

　顯然，對方是帶著善意而來的，一開口就是對泛海的認可。

　程厘笑了下:“謝謝您的賞識，只是公司收購案，我并沒有決定權，您只怕需要跟我們的ceo任匡任總談。”

　萬子辰:“我已經跟任總聯系過了，他表示自己正在醫院，即將要手，所以關于收購案的細節，就由你來跟我們詳談。”

　程厘也沒說，這個話，沒聽任匡說過。

　顯得他們這邊好像很措手不及似得。

　笑了下，低聲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其實最近一直有公司跟我們聊合作的事，所以我難免有些記混了。”

　程厘態度隨意，并沒有因為對方是啟域這種大公司來顯得誠惶誠恐。

　萬子辰自然也聽出這個意思，倒也沒在意。

　談判嘛，大家都自持有籌碼，哪怕私底下再著急，面兒上都表現的特別平靜。

　“您今天有空嗎？我想約你聊一下合作細節，”萬子辰反倒是，并不著急讓程厘知道自己的急迫，直接約了時間。

　程厘想了下，輕聲說:“抱歉，我得看一下我今天的行程。”

　“好，您先看，等確定了，可以給我一個回復。”

　雙方掛了電話，程厘迅速就打電話給了任匡。

　任匡一聽說，這才想起來，昨天對方聯系自己的事。

　“我本來想打電話跟你說的，結果給忘了，我以為他們還要過一陣才有行，這麼著急的嗎？”任匡也有些詫異。

　程厘想了下，說道:“大概是因為易行的事。之前業就傳聞，啟域科技要投資天馬，但估計后來兩家沒談攏，合作黃了。后來他們就準備收購易行，結果臨門一腳的時候，收購又黃了。”

　任匡點頭:“估計一開始，咱們的泛海就是他們的備選之一。只是當時有了易行，就沒看上咱們。現在易行科技出那種丑聞，他們肯定是不可能再收購，就轉而跟我們談。正好咱們這邊，也遇到了點問題。”

　程厘說:“這位萬總監約我今天下午詳談，您什麼想法？”

　“去唄，談，”任匡本來就有心要出售公司，既然現在有這麼大一家公司愿意來收購，他當然是同意，不過他說道:“雖然我們現在也有困難，但是在收購金額上，你也別太讓步。”

　程厘直接問道:“您的底線是？”

　任匡也不弄虛作假，直接說道:“四億，整個公司四億的收購價格。”

　這個價格比之前融資估價，足足了六千萬。

　可見任匡是真的想通了，想要早點拿錢走人，過上退休的日子。

　他是公司的最大東，這件事基本由他說了算，況且收購對泛海來說，也不是壞事。要是能依靠上啟域這種有背景有雄厚資金的大公司，才會提高他們在市場上的競爭力。

　程厘也不是猶豫的人，既然決定了，當即就把柳明易了過來。

　他是公司的營銷總監，這件事可以瞞著別人，卻不必瞞著他。

　“啟域想要收購我們？”柳明易明顯是開心的。

　程厘說道:“之前公司的融資項目，你也參與談判，所以待會你跟我一起去。”

　“好。”

　程厘迅速給萬子辰回了電話，說下午有空閑的時間，可以跟他聊。

　在約地方時，萬子辰笑道:“不如就在我們啟域的總部大樓怎麼樣，就當是你提前，來適應一下公司的辦公環境。”

　這話，又讓程厘一愣。

　在聊天的過程中，盡量不讓自己想起容祈。

　但是一想到，日后可能要跟容祈在同一個公司上班，在同一棟大樓里，突然有種奇妙的覺。

　特別是兩人前幾天，還在他公司大樓對面的那個便利店門口。

　那個傘下，突如其來的吻。

　程厘拼命忍著，才沒讓自己腦海里的胡思想，更加沸騰。

　“好。”程厘應下。

　下午兩點。

　程厘準時出現在啟域科技的辦公大樓。

　其實在來之前，隨手上網搜了下，關于啟域科技的消息。網上更新的消息，是兩年前啟域科技以45億的價格，在上海徐匯拿下一塊地，計劃自建新總部。

　不僅要建造超過150米的超高寫字樓，周圍還有七八座獨棟寫字樓。

　互聯網大廠花錢拿地建總部，也跟取花名一樣，為了流。

　但凡能被稱為大廠的公司，就沒有一個沒有屬于特別厲害的總部大樓。

　而目前，這個新的總部，即將落竣工。

　也許不久的將來，這座大廈也不再是啟域在上海的總部了。

　“這一整棟，都是整個啟域的，”柳明易進了大樓，低聲慨道:“真夠有錢的。”

　他們登記之后，直接上了34樓的會議室。

　萬子辰親自在電梯門口，等著他們。

　一行人進會議室，就聊起了關于收購案，看得出來，啟域這次的收購誠意是十足的。特別是在價格方面，程厘原本以為，他們會因為泛海之前的融資失敗，而大肆打。

　但沒想到，他們給出的價格，是4.2億的價格。

　比任匡的心理最低價位，足足高了兩千萬。

　程厘一瞧這價格，倒也沒出什麼驚喜的表，反而繼續拉扯，沒有輕易松口。

　不過雙方都是抱著能合作功的目的，直到會議結束，都是相談甚歡。

　談了足足兩個小時后，雙方才結束會議。

　萬子辰起，送他們去乘電梯。

　就在他們到了電梯口時，正好有一行人，從另外一端的走廊走過來，說說笑笑，氣氛格外輕松。

　“我們項目組今年的休假福利，能不能換厘島，”有個聲音好聽的人，帶著笑意問道。

　一個程厘極其悉的聲音說:“問你們劉總，這事兒我可管不著。”

　人又說道:“劉總聽您的。”

　那個悉的聲音發出一聲低笑:“劉總，你的意見呢。”

　一行人顯然關系極其稔，大概是剛開完會，神態放松，一路走過來，說說笑笑。

　直到他們也走到電梯這邊，才看見萬子辰等人。

　萬子辰主打招呼:“容總。”

　容祈后的人，也紛紛跟他打招呼，又好奇的看向他側站著的程厘和柳明易。雖然公司這麼大，他們不見得每個人都認識。

　但34樓的會議室，是公司中層以上管理層，才能使用的。

　程厘和柳明易，都是生面孔。

　容祈站定，抬眸看過來，視線在他們的上一掃而過，包括程厘也是。

　萬子辰走到他側，低聲說:“這兩位是泛海的人。”

　容祈微微頷首。

　神依舊未變，就好像并不是十分在意這件事。

　想想也是，啟域收購一家小公司，本來也用不著他十分上心，給底下的人就好了。

　左側電梯先到。

　靠近后過來的那幫人，于是他們魚貫而。

　容祈并未進去，直到一個長卷發的漂亮人，手將要關上的電梯擋住，朝容祈看過來，輕笑問道:“容總，您不進來？”

　的神態自然輕松，看得出來，跟容祈十分稔。

　容祈搖頭:“你們先下去，我要有幾句話要跟子辰說一下。”

　隨后，那個漂亮人收回手。

　電梯門，在程厘的面前關上。

　程厘并不是個會跟別的生比較樣貌的人，但第一次，著面前的電梯門，腦海中居然升起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是比較漂亮，還是剛才那個人。

　容祈見左右沒人，這才走到程厘面前，神淡然道:“程總，我們聊兩句。”

　程厘被他這一句話，說的回神。

　雖然這句程總，陌生的要命，但還是強忍著點頭。

　他們進了會議室，這次只有萬子辰跟著進來，連柳明易都在留在外面。

　容祈并未在椅子上坐下，而是站在窗口，看了眼外面。

　冬日里午后的，并不算熱烈，有種淡而慵懶的覺。

　容祈回過頭，看向，直接問道:“對于收購案的條款，你們是否還滿意？”

　“目前我和萬總聊的還算滿意，”程厘拿出專業的態度，依舊是沒把話說死。

　容祈往前走了兩步，他的手掌搭在離他最近的那把椅子上面。

　將椅背輕輕轉了一圈之后。

　他才慢悠悠又抬眸過來:“那就好，不過有個收購條件，并不適合寫在合同上，所以我有必要當面告訴你。”

　顯然，他在掌握談判的節奏，以這種不不慢的姿態，讓程厘覺張。

　程厘微微抿:“您請說。”

　“我們收購泛海的附加條件就是，把高志鶴從公司踢走。”

　程厘一怔，無奈表示:“容總，高志鶴是公司的創始人之一，手上有百分之二十幾的公司份，如果他不愿意賣掉份，我們誰也無法強迫他。”

　“那是你們的事，”容祈口吻不容置疑。

　這句話功，讓程厘心頭微哽。

　但容祈掃了一眼，再度提醒說:“這也是我們公司，沒有將收購價格到最低的條件。”

　程厘沉默了許久。

　萬子辰有些張的看著容祈，這件事他本來想慢慢提出來。

　沒想到容總本不給緩沖的空間。

　“好。”最終，程厘點頭。

　等說完之后，程厘輕聲說:“容總，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慢走，”容祈微微頷首。

　萬子辰趕說:“容總，我去送一下程總。”

　兩人走出辦公室時，萬子辰連忙安道:“程總，你別張，其實我們容總這人平時并不算嚴肅，只不過你也知道，公司收購難免影響重大。你們這位高總那就是一顆老鼠屎，容總對這種人深惡痛絕，不可能允許他繼續留在公司。”

　“我明白，”程厘淡淡點頭。

　一直到坐上車，程厘都覺得，自己方才好像做了一個夢。

　跟一個跟丈夫同名同姓，甚至相同模樣的男人，做了一個短暫而有些激烈的商業鋒。

　對方冷漠而強大。

　得毫無還手之力。

　晚上，程厘難得提早下班，因為李阿姨打了個電話，說家里有事，需要回來一下。

　阿姨也沒說什麼事，程厘只能直接回家。

　等到了家里，換了鞋子，喊了聲:“阿姨。”

　但并沒有阿姨回應，廚房里走出來一個人。

　容祈穿著圍，手里還拿著鍋鏟，兩人四目相對。

　容祈正要開口，卻突然說:“等一下，鍋要撲了。”

　說著，他就疾步走回了廚房。

　程厘站在玄關口，微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錯愕。

　這樣居家裝束的容祈，跟下午那個穿著西裝套裝，滿臉冷靜而強大的男人，好像并不能重疊在一起。

　直到，容祈重新出來。

　上的圍，依舊沒下。

　“你……”程厘深吸一口氣，但又迅速垂下眼瞼，沒去看他的臉，甕聲甕氣道:“今天下班這麼早嗎？”但心底總有種莫名難的覺。

　啟域科技那座豪華而高大的總部大樓，那些跟在容祈后的高管，他站在會議室里冷漠又強大的模樣……

　就在垂著頭時，突然整個人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個懷抱，是悉的。

　“因為我要趕著回來，哄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