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國他鄉, 被人擁抱是怎樣的滋味呢？

前一天還在手機那頭哄著的伴，一個人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航班，越了八個時區, 驀然出現在了面前。

陸白閉上眼睛，將臉上男人的膛, 呼吸間, 是從未有過的塌心。

……季扶啊, 怕是要把寵壞了。

兩人靜靜擁了許久之后，季扶才聽到帶著鼻音的悶聲從口傳來:“扶，你今年三十六歲了, 知道嗎？”

“嗯, 怎麼了？”

陸白輕輕錘了一下他, 仰頭出亮晶晶的雙眸:“……這樣莽撞沖地給朋友驚喜，是二十多歲小男生才會去做的事。”

“是麼？”季扶輕笑, 低頭啄了一下的額角, “那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再當一回二十多歲的小男生。”

二十多歲的季扶，終日忙于蓄力奪權, 暗中拆解季林在集團的勢力, 虎視眈眈著有朝一日將季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眼中, 自然裝不下任何人。

連他自己的想不到，在這將近不的年紀里, 突然就被一場甜的包圍, 以至于放下理和手頭一堆工作, 沖地只想給人一個溫的擁抱。

他們相擁了許久，陸白茸茸的頭發蹭到了季扶的下顎，的。他松開手, 將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道:“落落，你好像長個了。”

“……是嗎？”

陸白纖瘦窈窕，但不算小。這些年待在國外，大概是又高了一些。

直了腰板，發覺自己頭頂也不過在季扶下的位置，又嘟囔著:“長高了有什麼用，站在你邊還不是個小矮子？”

季扶一米九二，肩寬長，任何人在他邊上都是小小個兒。他輕笑，憐地捧起的臉:“小矮子好，抱起來方便。”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似乎連討論這樣無聊的事，都覺得很有趣。

正旁若無人地溫存著，后突然傳來一聲煞風景的咳嗽。陸白回頭，看到蒙俞鄙夷地盯著他倆，順便引薦了一位當地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給陸白認識。

“抱歉，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對方舉著酒杯，笑道，

“剛剛看過采訪，這位英俊的先生，就是陸小姐的伴對嗎？”

他指的是季扶。

陸白稍稍一愣，忙禮貌地介紹道:“對，這位是季扶，我的男朋友。”

說起來，這是季扶第一次以陸白的伴出現在社場合，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季氏集團董事長。

陸白有了自己的事業，他不再是主導地位。可覺……似乎并不糟糕。

當天深夜，他們在酒店房間相擁而眠。季扶將陸白摟在懷中，手中纏繞著的發，淡淡道:“落落，我好像還是不太習慣只是你的男朋友。”

這句話暗含了深意，陸白自然知道。

沒有逃避，仰頭坦率地反問他:“那二叔想要為我的什麼人？”

季扶漆黑的眸在深夜中波了一瞬，須臾后，聲音微啞地散在空氣中:“好的，我還沒當過你的男朋友。”

……他想要為陸白什麼人，他們都明白。

三年的分離之后，這是兩人第一次及了類似復婚的話題。可不知為什麼，凝彼此的時候，眼中都有了一怯意。

大概是太過在乎了，他們，都害怕把一切再次弄糟。

兩人默契地沒有深聊這個話題，頸相靡之中，季扶的眸也愈來愈深。他親了親陸白微鼓的臉頰，湊到耳邊道:“明天的演出，是不是下午才開始排練？”

被窩里熱乎乎的，陸白困倦得眼皮耷拉，毫無防備地咕噥:“唔。”

“那，勞我一下吧。”

被人吻住，一只大手意圖明顯地輕腰線，陸白立刻清醒了，掙扎道:“季扶你，你不累嗎？飛了十幾個小時，你時差還沒倒呢！”

男人只是笑，翻將在下:“知道了，我會輕點，一次就好。”

*

季扶在英國只能逗留三天，在離開前的那個中午，他們與同在倫敦的eric一起吃了頓飯。 三年未見，這位貴族爺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敗家模樣。

他侃侃而談這些年游歷歐洲，分著新收藏的各種樂。聽說陸白還在用那把法國古琴，興得雙眸發亮。

“看看，好琴就是得配高手！我當初就覺得陸小姐你值

得那把琴，所以拼命推薦給季總的哦！”

季扶聽他胡說八道，也懶得再拆穿當年他痛哭流涕撒潑賣萌，只求自己放過他剛的心頭好那副臉。

“哎，看著你們現在的樣子，真羨慕啊。”

舊友重逢的激勁過去后，eric著眼前這對眷，幽幽嘆了口氣:“我們這一波人，也就季總可以和自己心的人在一起了。”

季扶正在給陸白切牛排，聞言挑了挑眉:“怎麼，你這是追不到喜歡的人？”

“我哪有什麼喜歡的人。”eric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可我馬上就要和不的人在一起了。”

前些日子，在族人的力之下，他與當地一個權貴家族的小姐訂了婚。雖然逍遙日子過了許多年，eric也早有覺悟，自己上始終帶著家族聯姻的使命。

他聳了聳肩:“……反正，我哥我姐也都是這麼過來了，無所謂啦。”

……大抵名門族的后代，都逃不過這樣的命運吧。

陸白想起林意曾說過，哥哥當初選擇于家大小姐，也只因為兩家之間可以互利互惠，共謀權益。

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大概只是個笑話。

飯局的后半段沉默了許多，興致也顯得有些低落。季扶很快察覺到了，所以在與eric分開的街頭，他板住了陸白的肩膀。

“落落，你是不是有心事，告訴我。”

十月底的倫敦已是初冬，天氣終日沉沉的，彌足珍貴。陸白抿著，心也好似蒙了一層霧蒙蒙的霾。

可距離季扶去機場只剩三小時，不想兩個人不歡而散，便坦誠地說了實話。

“當年季家應該也給了你不力，介紹了許多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吧。”

頓了頓，眼眸輕，“……二叔，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呢？”

季扶稍稍一愣，接著，竟忍不住笑了。

過去的陸白，從來不會關心這些問題。連嫁他都是被迫的，又怎會在意他此前抵抗季林的命令有多麼艱難。

而那個時候，他拆解力的方式也很簡單暴，只要拼命爬到金字塔的頂端，任何人的意愿就都左右不了他。

可季扶

不想與陸白說起這些。

他溫地了的額發，輕聲道:“所以啊，當初我才那樣急迫地把你娶回家。我不想被著，娶一個自己都看不上的人。”

陸白仰頭著他，漆黑的眸中略過一難抑的容。

這微茫的點似乎也到了男人，他出手，將陸白抱在了懷里:“對不起落落，那時我明明得到了你，卻不懂得珍惜。”

“……”

“過去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陸白將臉埋在他懷中，似乎約哽咽了一下。可重新抬頭的時候，眼中又染上了溫的笑意。

“不提過去了。我們一起往前走吧。”

因為只有忘記過去，才能一起走向未來啊。

想要擁有和季扶的未來。

*

冬天到來的時候，陸白在巡演中途請了一周的假，與季扶飛往冰天雪地的落島。

視演出如命，向來是擺在第一位的，這次卻顯得有些任了。

因為葉敘告訴他，過去三年，季扶無論工作多忙，冬天都會來落島呆上幾天。

他畏寒，哪也不愿去，就那樣靜靜地住在那家溫泉酒店里看雪。為了能在旺季定到那間可以徹夜看雪的木屋套房，他甚至把整家酒店給收購了。

陸白聽他說完這些過往，心里只有一個——

有錢人的世界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