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藺不置可否，抬指將鬢角的一縷碎發別至耳后，“殿下害怕？”

趙嫣笑了聲，眼波一橫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不知聞人藺的計劃是什麼，不想問，只能等。

等孤星和柳白微的回信。

……

這場倒春寒凍傷了不流民和牲畜，也使得天子頭疼之疾愈發嚴重，已到了難以眠的地步。

宮中炭火缺，于養病不利，是以皇帝臨時決定擺駕玉泉宮，輔以溫泉療養半月。

皇帝出宮養病并非小事，諸多事要安排接，一時宮中上下忙翻了天，可惜這熱鬧并不屬于趙嫣。

“這次去玉泉宮，除了甄妃外，按禮皇后娘娘也要隨行侍疾，因放心不下殿下留守宮中，特命奴婢前來侍奉。”

流螢朝驚訝的趙嫣行了一禮，不茍言笑的臉上也有了和的溫度，“殿下全。”

幾經生死，趙嫣早就將當做自己人看待了，不由笑道：“你比時蘭穩重，有你作伴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母后將你留下，邊可還有人能用？”

流螢挽起袖子，整理書案道：“娘娘有史們跟著，應無大礙。”

“他們已經離宮了嗎？”

“回殿下，陛下和娘娘辰時的，此刻應該已經行到大寧街了。”

趙嫣點了點頭，腦中靈一現，忽而有了個大膽的念頭。

父皇遷去玉泉宮療養，帶走了大半軍，宮中防備不如以前嚴，倒是個極佳的機會。

沉片刻，道：“我要換上宮婢的，溜去太極殿查一樣東西。我知道這很危險，但只有做過‘太子’的我知曉太極殿布局，就一刻鐘，請流螢姊姊幫忙掩護。”

流螢正：“殿下行事定有殿下的理由，奴婢明白。”

肅王府，屏風后藥浴清苦，飄散的白霧凝結房梁上的水汽。

“畿縣的流民數量多達上千人，各縣衙無力管控，已放任自流。”

蔡田站在屏風外，一條條念著報，“午正，長風公主換上宮的裳，從蓬萊殿潛出，去往太極殿的方向。”

氤氳的水汽中，聞人藺打開雙眸，忽而一笑。

小殿下為了他這副子，還真是煞費苦心。

嘩啦一聲水響，聞人藺起震落位上的銀針，長邁出浴桶，抓起一旁的干爽袍披上。

太極殿。

趙嫣常與時蘭互換裳，對妝扮彼此的模樣得心應手，加上皇后邊的流螢掩飾，蒙混過關并不算太難。

難的是時辰頗，需得趕在尚儀局的史來教導前回到蓬萊殿。

此時做大宮打扮，手中端著托盤，趁著衛接的間隙低頭快速上了石階，朝后殿暖閣行去。

那里是父皇休息閉關之所，常與道人在此坐談，研制長生金丹。

趙嫣以手指輕輕開一條門，確定暖閣并無侍宮人，便推開門飛快地閃了進去。

來過幾次，知曉父皇的丹藥都放在什麼地方，是以一進門便放下手中的托盤，直奔目的。

趙嫣知道，若父皇手中有解藥方子，以聞人藺的人脈手段不可能查不到蛛馬跡，可仍抱有一渺茫希冀。

萬一呢？萬一聞人藺的解藥就在父皇手中呢？

趙嫣手心發汗，一邊豎耳聽著外邊的靜，一邊飛速翻找那一堆瓶罐，企圖從中辨出有用的藥丸。

并不擔心這堆瓶罐中有何毒，父皇不會在自己常服的丹藥中冒險□□。

可翻遍了那堆瓶罐，也沒有找到悉的清冷淡香。

鼻子短期聞了太多丹藥的刺鼻之味，令有些頭暈。深深吐息，緩了須臾，將那堆瓶罐飛速復原，而后起環顧一周，視線定格在墻邊的書柜上。

墊著腳翻開堆疊的書卷，一層層找下去，拉開最下方的屜，很快發現不對。

屜從外側看有七寸高，可拉開后的深度卻只有五寸，輕輕敲了敲木板，有空鼓之聲。

趙嫣曾閑來無事研究過華行宮的室圖紙，幾乎一眼就看出屜下層有個兩寸深的暗格。

將里頭的書卷取出，以指按木板的松，只聞咔噠一聲機括細響，木板如門葉翻轉打開，出了里頭一只掌大的檀木小盒。

趙嫣眼睛一亮，謹慎取出小盒搖了搖，又輕輕一嗅，確定并無異常，這才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打開木盒。

隨即一愣：木盒里頭躺著幾丸黑紅的丹藥，散發出些許陌生而悉的氣息。

和聞人藺曾服用的那種有些相似，然而，卻并不是。

但趙嫣幾乎可以篤定，絕對在什麼地方聞到過這種丹藥的味道。

想起什麼，腦中嗡的一聲，瞳仁驟。

思緒如旋渦暗流，將趙嫣的記憶驟然拉回到去年初夏。

錦云山莊大火，于道中追擊趙元煜，就曾在對方的丹房室中清剿了不這種丹藥。

記得很清楚，就是這種澤與氣味，絕不會有錯。

趙元煜墜馬傷到子孫，以至于不能人道，便聽從神教“仙師”的慫恿抓男煉制“無上-藥”，以求能復生子。

可趙元煜的藥，為何會……出現在天子的暖閣中？

正想著，一陣凌倉促的腳步聲靠近。

趙嫣背脊一寒，忙復原暗格，倏地起藏垂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