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看了阿行一眼,阿行低著頭,三言兩語將聞人藺臨時代為講學、以及長風公主著頭皮吃了半塊甜到齁嗓子的豆糕的事稟明。
沒想到今日的武課臨時換了人,趙衍眉心微微一蹙,出幾分單薄的憂郁。
他將街上采買的楊梅水置于案幾上,溫聲解釋:“抱歉,孤等了幾年才見著舊友,相談甚歡,一時忘了回宮的時辰。嫣兒委屈了,喝碗楊梅水驚,可好?”
趙嫣今日出門未看黃歷,也就隨口抱怨那麼一句。
瑪瑙般鮮紅剔的水裝在白玉碗中,應是用冰鑒一路護送回宮的,還冒著涼氣,白玉碗沿凝了一圈細的水珠。
有個同胞兄長就是好,即便出宮,也會惦記著給帶一兩樣好吃、好玩的回來。
趙嫣心滿意足,端起來小口飲著,沁涼而微酸的鮮紅果腹,沖淡了齒間殘存的甜膩。
趙衍下意識去拿阿行奉上的甜糕——他自小飲了太多湯藥,苦吃多了,就格外貪甜。
可想起妹妹方才還齁得慌,他便又蜷指了回來,規規矩矩置于膝上。
“明日可要孤出面,給嫣兒出出氣?”趙衍問。
趙嫣險些一口楊梅水嗆住。
趙衍就是個沒脾氣的濫好人,風霽月的真君子,對著誰都是溫聲細語,連呵斥都不曾有過,哪里會知道“出氣”?
趙嫣想象了一番趙衍和風細雨告誡聞人藺的畫面,只覺荒誕好笑,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對了,明天是誰的課?”
“明日,按理是騎課……”
趙衍仔細思忖了片刻,自己所籌劃之事,一兩日安排不清,可若繼續讓嫣兒代替自己去崇文殿,終歸不放心。
何況,以往聞人藺授課從不多言多做,仿佛只是完一個任務般,即來即走。今日對嫣兒所做之事,倒更像是起了疑心。
真是個深不可測的家伙。
趙嫣似乎看出趙衍要說什麼,先一步開口:“這幾天,你忙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不待趙衍拒絕,冷哼一聲起,心中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自己吃的癟,還得自己討教回來。
次日,文課授畢,趙嫣自個兒去偏殿更——
這兩日假扮太子之事須得瞞著眾人,故而邊并未帶宮婢,而暗中保護的阿行又是男子,更加不方便,故而更之事只得親力親為。
匆匆套上趙衍的杏白常服,又對鏡確認一番眼角點畫的細小淚痣尚在,試著低嗓音“啊”了兩聲,確定無誤,這才在侍的引領下前去學習騎的小校場。
見到一襲暗武袍立的聞人藺,趙嫣心中沒有半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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