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和馨悅已經在等他,顓頊坐到他們對面。
隆對馨悅點了下頭,馨悅說道:“經過哥哥的排查,確認傷害小夭的兇手有四個人,除了沐氏的沐斐,還有申氏、詹氏和晉氏三族的孤,申柊、詹雪綾、晉越劍。”
顓頊說:“很好,謝謝你們。”
馨悅說:“雪綾是樊氏大郎的未婚妻,他們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三個月后就要婚。越劍和鄭氏的嫡小時就定了親,樊氏、鄭氏都是中原六大氏。”
顓頊盯著馨悅,淡淡問:“你是什麼意思?”
馨悅的心了一,喃喃說:“我、我……只是建議你再考慮一下。”
隆安地拍了妹妹的背一下,對顓頊說:“其實也是我的意思。你現在正是用人之時,如果你殺了他們,就會和中原六大氏中的兩氏結怨,很不值得!顓頊,大事者,必須要懂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小夭傷已事實,你殺了他們,也不能扭轉,只不過泄一時之怒而已,沒有意義!但你饒了他們,卻會讓你多一份助力,就大業。”
顓頊沉不語,一會兒后才說道:“你說得很對。”
隆和馨悅都放下心來,了笑意。
顓頊笑了笑,說道:“我想給你們講個我小時候的事。那時,我還很小,我爹和我娘去打仗了,就是和你們爺爺的那場戰爭,我在邊,由照顧。有一天,姑姑突然帶著昏迷的娘回來了,姑姑跪在面前不停地磕頭,因為沒有帶回我爹。我爹戰死了!問姑姑究竟怎麼回事,姑姑想讓我出去,卻讓我留下,說從現在起,我是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人了。姑姑說的話,我聽得半懂不懂,只約明白爹爹本來可以不死,是九叔害了他,可爺爺卻會包庇九叔。我看到、姑姑,還有我娘三個人相對落淚。”
顓頊看著隆和馨悅:“你們從沒有經歷過痛失親人的痛苦,所以無法想象三個人的痛苦,們三人都是我見過的世間最堅強的子,可是那一刻,們三人卻凄苦無助,茫茫不知所依,能令見者心碎。就在那一刻,我對自己發誓,我一定要強大,要變得比黃帝更強大,我一定要保護們,再不讓們這樣無助凄傷地哭泣。可是,們都等不到我長大,我娘自盡了,我傷心而死,我姑姑戰死,我沒能保護們,們最后依舊孤苦無依地死了……”
顓頊猛地停住,他面帶微笑,靜靜地坐著,隆和馨悅一聲都不敢吭。
半晌后,顓頊才說:“我是因為想保護們,才想快快長大,快點變強,才立志要站在比爺爺更高的地方。我現在長大了,雖然還不夠強大,但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我的親人。如果今日我為了獲取力量,而放棄懲罰傷害了小夭的人,我就是背叛了朝云殿上的我,我日后將不能再坦然地回憶起所有過往的快樂和辛苦。”
顓頊對隆說:“的確如你所說,這世間有事可為,有事不可為,但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該背叛自己。我希有朝一日,我站在高山之巔、俯瞰眾生時,能面對著大好江山,坦然自豪地回憶一切,我不希自己變得像我爺爺一樣,得了天下,卻又把自己鎖在朝云殿。”
隆怔怔地看著顓頊,顓頊又對馨悅說:“你勸我放棄時,可想過今日我能為一個理由舍棄保護小夭,他日我也許就能為另一個理由舍棄保護你?”
馨悅呆住,訥訥不能言。
顓頊說:“我不是個好人,也不會是人滿意的好郎,但我絕不會放棄保護我的人們!不管是你,還是瀟瀟、金萱,只要任何人敢傷害你們,我都一定不會饒恕!”
馨悅邊綻出笑,眼中浮出淚,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
顓頊笑道:“絕大多數況下,我都是個趨利避害、心狠手辣的混賬,但極數況下,我愿意選擇去走一條更艱難的路。得罪了樊氏和鄭氏的確不利,我的確是放棄了大道,走了荊棘小路,但又怎麼樣呢?大不了我就辛苦一點,披荊斬棘地走唄!”
隆大笑起來:“好,我陪你走荊棘路!”
顓頊道:“我相信,遲早有一日,樊氏和鄭氏會覺得還是跟著我比較好。”
隆忍不住給了顓頊一拳:“瘋狂的自信啊!不過……”他攬住顓頊的肩,揚揚自得地說:“不愧是我挑中的人!”
顓頊黑了臉,推開他,對馨悅說:“我沒有特殊癖好,你千萬不要誤會。”
馨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匆匆往外走,一邊悄悄印去眼角的淚:“懶得理你們,兩個瘋子!”
隆看室的門合上了,著聲音問:“你究竟是喜歡我妹的份多一點,還是的人多一點?”
顓頊嘆氣:“那你究竟是喜歡小夭的份多一點,還是的人多一點?”
隆干笑。
顓頊說:“雖然決定了要殺他們,但如何殺卻很有講究,如果方式對,樊氏和鄭氏依舊會很不高興,不過怨恨能一些。”
隆發出嘖嘖聲,笑嘲道:“你剛才那一堆話把我妹妹都給忽悠哭了,原來還是不想走荊棘路。”
顓頊盯著隆:“你不要讓我懷疑自己挑人的眼。”
隆笑道:“你想怎麼殺?”
“如果把沐氏、申氏、詹氏、晉氏都給爺爺置,有心人難免會做出一些揣測,不利于小夭,所以要麻煩你和馨悅把此事遮掩住,讓你爹只把沐斐給爺爺。申氏、詹氏和晉氏,我自己料理,這樣做,也不會驚王叔。”
“你打算怎麼料理?”
“雖然有無數種法子對付詹雪綾,不過看在是人的分兒上,我不想為難,給個痛快吧!但越劍,先毀了他的聲譽,讓鄭氏退親,等他一無所有時,再要他的命,申柊給我的手下去理,看看他能經多種酷刑。”
隆心里其實很欣賞顓頊的這個決定,但依舊忍不住打擊嘲諷顓頊:“難怪人一個兩個都喜歡你,你果然對人心!”
顓頊站起:“我得趕回去了。”顓頊走到門口,又回,“璟如何了?”
隆嘆了口氣,搖搖頭:“完全靠著靈藥在續命,長此以往肯定不行。”隆猶豫了下,問道:“你說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傷心絕?”
顓頊道:“等他醒來,你去問他。”
顓頊拉開了室的門,在暗衛的護衛下,悄悄離開。
又過了好幾日,眾人才知道高辛王姬遇到襲擊,了重傷。
小祝融捉住了兇手,是沐氏的公子沐斐。因為沐斐是沐氏最后的一點脈,中原的幾個氏族聯合為沐斐求,不論斷還是削鼻,只求黃帝為沐氏留一點脈。
黃帝下旨將沐斐千刀萬剮,暴尸荒野,并嚴厲申斥了聯合為沐斐求的幾個氏族,甚至下令兩個氏族立即換個更稱職的族長。
俊帝派了使者到中原,宴請中原各大氏族,當眾宣布,高辛不再歡迎這幾個氏族的子弟進高辛。自上古到現在,高辛一直掌握著大荒最湛的鑄造技藝,大部分的神族子弟在長中,都需要去高辛,尋訪好的鑄造師,為自己鑄造最稱心如意的兵。俊帝此舉,無疑是剝奪了這幾個氏族子弟的戰斗力。
一時間中原人心惶惶,生怕又起。幸虧有小祝融,在他的安下,事件才慢慢平息,眾人都希王姬的傷趕養好,俊帝能息怒。
小夭覺得自己死前看見的最后一幅畫面是鋪天蓋地的梅花飛向自己。
不覺得恐怖,反而覺得真麗啊!
那麼絢爛的梅花,像云霞一般包裹住了自己,一陣劇痛之后,里的溫暖隨著鮮迅速地流逝,一切都變得麻木。
能清晰地覺到,自己的心跳在漸漸地微弱,可就在一切都要停止時,聽到了另一顆心臟跳的聲音,強壯有力,牽引著的心臟,讓它不會完全停止。就如被人護在掌心的一點燭火,看似隨時會熄滅,可搖曳閃爍,總是微弱地亮著。
小夭好似能聽到相柳在譏嘲地說:“只是這樣,你就打算放棄了嗎?”
小夭忍不住想反相譏:什麼就這樣?你若被人打得像篩子一樣,全上下都風,想不放棄也得放棄。
真的沒力氣了,就那一點點比風中燭火更微弱的心跳都已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即使有另一顆心臟的牽引鼓勵,的心跳也越來越微弱。
突然,源源不絕的靈力輸進來,讓那點微弱的心跳能繼續。
聽不到、看不見、什麼都不到,可是覺得難過,因為那些靈力是那麼傷心絕。連靈力都在哭泣,小夭實在想不出來這些靈力的主人該多麼傷心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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