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冷冷地盯著小夭:“不想死,就放開!”
小夭看著相柳,怯怯地放開了手,可又立即握住了相柳的袖:“我開個玩笑!何必那麼小氣呢?”
相柳沒理會小夭,自顧向前游去,小夭抓著他袖,地跟著他:“我的是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可我沒覺得這是為了續命付出的代價,簡直就是得了天大的好!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相柳依舊不理小夭,但也沒甩掉小夭的手。
小夭一邊琢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你是九頭妖怪,有九條命,你為我續了一次命,我變得和你一樣能在海里自由來去。你說,如果我再死一次,你再為我續一次命,我會不會變得和你……”
相柳盯著小夭,面沉如水。
小夭的聲音漸漸低了,囁嚅著:“變得、變得……我的意思是說……”開始傻笑,“我、我什麼都沒說!”
相柳猛地掐住了小夭的脖子,湊到小夭臉前,一字一頓地說:“你要敢再死一次,我就把你剁九塊,正好一個腦袋一口,吃掉!”
小夭用力搖頭,不敢,不敢,絕不敢死了!
相柳放開了小夭,小夭一邊咳嗽,一邊嘟囔:“下次輕一點行不行?你救我也很麻煩,萬一掐死了,你舍得嗎?”說完后,小夭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和相柳默默對視了一瞬,小夭干笑起來:“我是說你舍得你耗費的心嗎?”
相柳微笑著,兩枚牙齒慢慢變得尖銳,好似正擇人而噬:“你要我現在證明給你看嗎?”
小夭忙捂著脖子后退:“不用,不用,我知道你舍得,很舍得!反正都能吃回去!”
相柳的獠牙回,轉游走。
小夭忙去追趕相柳。
小夭漸漸地追上了相柳,一群五彩的小魚從他們旁游過。
小夭出手,細長的五彩魚兒親吻著的掌心,能到它們簡單的平靜,小夭說:“它們好平靜,似乎沒有任何緒。”
相柳說:“這種魚的記憶非常短暫,不過幾彈指,也就是說,當你回手時,它們就已經忘記了剛才親吻過你的掌心。”
沒有記憶則沒有思慮,甚至不可能有欣悅和悲傷,它們的平靜也許是世間最純粹的平靜。
小夭一邊游著,一邊回頭,那幾條五彩魚還在水里游來游去。小夭說:“我記得它們,它們卻已經忘記了我。以后我再看見它們的同類,就會想起它們,縱使初遇也像重逢,而它們,每一次的遇見都是第一次,即使重逢也永遠是初遇。”
相柳問:“你想記住,還是忘記?”
小夭想了一會兒,說道:“記住,縱使那是痛苦和負擔,我也想記住。”
小夭突然停住,凝神傾聽,空靈妙的歌聲傳來,讓靈魂都在發,是世間不能聽到的聲音,小夭記得自己聽過。
相柳說:“那是……”
“鮫人求偶時的歌。”
“你怎麼知道?”相柳狐疑地看著小夭。
小夭裝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猜的,傳說鮫人的歌聲十分妙聽,大海中除了鮫人還能有誰有這麼妙的歌聲?”相柳不想讓知道在昏迷時,他曾陪著做過的事,也不想讓相柳知道知道,那些擁抱和陪伴,就都埋葬在漆黑的海底吧!
相柳說:“鮫人的歌聲是很妙,不過他們的歌聲也是他們的武,傳說你們高辛族的宴龍就是聽到鮫人的歌聲,才悟出音殺之技。”
小夭問:“能去看看他們嗎?”
相柳第一次出為難的樣子。
小夭央求:“我從沒有見過鮫人,錯過這次機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
相柳出手:“他們是很機敏的小東西,我必須掩蓋住你的氣息。”
小夭握住他的手,隨著相柳慢慢游著。
小夭看到了他們。
鮫人是人魚尾,子有一頭海藻般卷曲濃的秀發,寶石般的眼睛,雪白的,十分麗妖嬈;男子卻長得比較丑陋,可雙臂和膛鼓脹,顯然十分強壯有力。男鮫人舉著一個巨大的海貝,追逐著鮫人邊歌邊舞。鮫人一邊逃,一邊唱著歌,靈敏迅捷,總是不讓男鮫人到。
在追逐中,鮫人好似有些意,慢了下來,男鮫人打開海貝,里面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紫珍珠,發出晶瑩的芒。
鮫人笑著游進了海貝,捧起珍珠,欣悅地唱著歌,好似接了男鮫人,在贊他。
男鮫人也游進了海貝,抱住子,熱地親吻著子,兩人的魚尾纏在一起,有節奏地簌簌震。
相柳想拉著小夭離開,小夭卻不肯走:“他們在干什麼?”
相柳沒有回答,小夭專心致志地研究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這就是尾啊!猛地轉過了子。
貝殼里兩個正配的鮫人察覺了靜,都出利齒,憤怒地看過來。相柳抓住小夭就跑。
待確定鮫人沒追上來,小夭不相信地說:“你會害怕他們?”
“我不怕他們,但被他們撞破窺他們……總不是件彩的事!”
小夭得滿臉通紅:“我哪知道他們會那麼直接?”
“這世上除了神族和人族,所有生在求偶配上都很直接。從數量來說,直接才是天經地義,不直接的只是你們數,所以你無權指責他們。”
小夭立即投降:“是,是,我錯了。”
相柳畔抿了笑意。
小夭好奇地問:“為什麼男鮫人要托著一個大海貝?”
“海貝就是他們的家。大的海貝很難獵取,越大表明男鮫人越強壯,鮫人接求歡后,他們會在海貝里配,生下他們的孩子,珍珠其實是這些大貝怪的丹,是鮫人給小鮫人準備的食。”
小夭想起昏睡在海底的三十七年就是住在一個大海貝里,當時沒留意,只記得是純白,邊角好似有海浪般的卷紋,卻記不得它究竟有多大。小夭想問相柳,又不好意思,暗自后悔,當時怎麼就沒仔細看看自己睡了三十七年的貝殼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相柳看小夭一言不發,臉漸漸地又變得酡紅,不咳嗽了一聲:“我看你臉皮厚,沒想到今日被兩個鮫人給治住了。”
小夭看了相柳一眼,難得的沒有回。
兩人在海底漫無目的地逛著,到后來小夭有些累,躺在水中,一都不。
相柳問:“累了?”
小夭覺得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說:“我打個盹。”說是打個盹,卻沉沉地睡了過去。只不過以水做榻,雖然,可水中暗流不斷,睡得畢竟不安穩。
一枚純白的海貝朝他們漂過來,到了他們邊時,緩緩張開。相柳把小夭抱起,輕輕放在貝殼里,他卻未睡,而是倚靠著貝殼,凝視著海中星星點點的微。
小夭已經一年多沒有真正睡踏實過,每夜都會醒來兩三次,有時候實在難以睡還要吃點藥。
這一覺卻睡得十分酣沉,竟然連一個夢都未做,快醒時,才夢到自己在海里摘星星。海里的星星長得就像山里的蘑菇一般,摘了一個又一個,五六,放到里咬一口,還是甜的。小夭邊摘邊笑,笑著笑著,笑出了聲音,自己被自己給笑醒了,知道是個夢,卻依舊沉浸在夢里不愿意睜開眼睛。
小夭睜開了眼睛,看到相柳靠著貝殼,一平展著,一屈著,手搭在膝上,低頭看著,邊都是笑意。小夭笑著展了個懶腰,甜地說:“我做了個好夢。”
相柳道:“我聽到了。”
小夭突然反應過來,他們在貝殼里,想立即查看,又怕了痕跡,只得按捺著躺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來,裝作漫不經意地四下看著。是那個貝殼,純白的,邊角卷翹,猶如一朵朵海浪,十分麗。
貝殼很大,里面躺兩個人也一點不顯擁。在昏迷時,和相柳就睡在這里面,三十七年,算不算是同榻共眠?那兩個鮫人把貝殼看作巢,相柳把這個貝殼當什麼?
小夭只覺一時間腦思緒紛紛,臉發燙,心跳加速。
小夭暗糟糕,能控制自己的表和作,卻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跳。果然,相柳立即察覺了,看向,小夭忙道:“我了!得心慌!”
小夭的臉紅得像是日落時的火燒云,努力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相柳。相柳的心急跳了幾下,小夭剛剛覺到,卻又立即什麼都沒有了,以為是自己心慌的錯覺。
相柳淡淡說:“走吧!”
相柳在前,領著小夭往上游去,小夭回頭,看向剛才棲息的貝殼。貝殼如一朵花一般,正在慢慢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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