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夭,小夭明白他想說什麼,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傷害到我的病人。”
胡珍松了口氣,作揖行禮:“有勞王姬了。”
小夭說:“我有話和靜夜說。”
胡珍看了靜夜一眼,退了下去。
小夭坐到璟平日坐的主位,盯著靜夜。
靜夜被盯得骨悚然,問道:“王姬想吃了奴婢嗎?”
小夭說:“我問你話,你老實代,否則,我說不定真會吃了你。”
璟向來溫和有禮,對從未疾言厲過,靜夜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知道小夭在璟心中的分量,只能不卑不地說:“能說的奴婢自然會說。”
小夭說:“你告訴我,篌有沒有送過你禮,有沒有對你示過好,有沒有勾引挑逗過你?”
靜夜的臉刷一下全紅了:“王姬懷疑我背叛了公子嗎?我沒有!”
“你回答我的問題,篌有沒有勾引挑逗過你?說實話!”
靜夜咬著,半晌后,點了點頭。
“你的子可被他玷污了?”
靜夜眼中含著淚花:“有一次差點,奴婢以死相抗,他才放過了奴婢。”
“你對篌心了嗎?”
靜夜立即說:“公子失蹤后,我就一直懷疑是篌做的,怎麼可能對他心?只有蘭香那個糊涂蟲才會把篌的虛假意當真,竟然不惜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既然你沒有對他心,為什麼不把這些事告訴璟?”
靜夜忍著淚說:“我在外人面前再有面,也不過是涂山家的婢,篌公子看上我,那是我的福氣,我能抱怨嗎?何況,那種事……我一個子如何啟口對公子說?”
小夭思量地盯著靜夜,靜夜抬手對天:“我發誓,絕沒有做對不起公子的事。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絕不可能喜歡篌。”
“你喜歡誰?”
“胡珍。公子為王姬昏睡了三十七年,我和胡珍一起照顧了公子三十七年,那種絕地看著公子的生命日漸消失的覺十分可怕,是胡珍陪著我一起走了下來。他不像篌……不會甜言語,老是呆呆笨笨的,可他讓我心安。在他邊,我知道,就算天塌了,他也會陪我一起扛。”
胡珍呆呆笨笨嗎?小夭可一點沒覺得,明明是個好聰明的人。人也只有真心喜歡了,才會把呆呆笨笨四個字都說得滿是意。
小夭問:“篌現在還擾你嗎?”
“沒有了,自從公子接任族長后,篌再沒對我說那些混賬話、做那些混賬事。后來,篌知道我對胡珍有,他也沒有惱,反而賞了我一套玳瑁首飾。”
小夭了笑意,說:“我相信你。其實,我本來就不覺得你會背叛璟,只不過想要問清楚,畢竟你瞞著璟是不對的。不過,你說的也很有道理,這種事的確不可能拿出來說,尤其太夫人還在時,一個不小心,太夫人一句話就能把你賞給篌。”
靜夜松了口氣,抹去臉上的淚:“謝謝王姬能諒奴婢的難。”當年也正是有這層顧慮,生怕做了第二個藍枚,無論如何都不敢開口。
小夭撐著下,沉思著。
靜夜輕聲:“王姬?”
小夭揮揮手:“你忙你的,我在思索一些事。”
靜夜安靜地退出屋子。
小夭琢磨著篌的心思,靜夜的拒絕就是在告訴篌,他不如璟,這是篌無法容忍的,所以他一直沒放棄糾纏,只不過,他發現了靜夜喜歡的是胡珍,即使勾引到靜夜,他贏的是胡珍,而不是璟,篌自然對靜夜就沒了興趣。篌竟然真的是在通過征服“璟的人”去證明他比璟更好!既然篌有這種心思,他不可能放過意映,畢竟相比蘭香和靜夜,意映才是最有分量的證明。
回想過往意映的一些異常舉,意映肯定是真心喜歡篌,可篌對意映幾分是真,幾分是泄憤?
璟一直想化解篌的怨恨,卻不知道篌的心理已經扭曲,從待璟,到爭奪族長之位,甚至搶奪“璟的人”,他只是想證明自己比璟強。可那個從他出生起就否認打擊他的人已經死了!永不可能看到他的證明!
小夭嘆氣,如果璟的母親知道親手釀造的這杯毒酒被兒子一點一滴地吞下去,可會對時的篌好一點點?小夭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能理解璟不忍對篌下手的原因,但璟已經退讓了太多,不能再允許篌傷害璟。
璟走進屋子時,看到小夭撐著下頜,皺著眉頭,歪頭思索著什麼。斑駁的將的影照得半明半暗,幾縷烏黑的發散在臉頰旁,襯得的面龐細膩和,猶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蘭花。
璟靜靜地看著,只覺那照在小夭的上,卻到了他的心底,讓他如同喝了酒,有一種暖熏熏的沉醉。
璟慢慢地走過去,小夭兀自沉思,直到璟到了前,才驚覺,抬起頭,看是璟,笑了。那笑意先從心底到漆黑的眼眸里,又如煙霧一般從眼眸散眉梢眼角,再從眉梢眼角迅速暈開,整個面龐都舒展了,最后,才角彎起,抿出一彎月牙。
笑意綻放的剎那,是令人驚艷的麗,而這種麗的綻放,只是因為看到了他。璟覺得心被裝得滿滿的,忍不住歡喜地呢喃:“小夭!”
小夭笑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事理完了?”
“把要的事理完了,不要的先擱一擱。”璟坐到小夭對面,“剛才在想什麼?”
小夭自嘲地說:“我能想什麼呢?我這種人,要麼什麼都不想,稀里糊涂,要麼就是滿肚子壞主意。璟,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
“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都無條件地相信我!”
“我答應。”
小夭似乎仍有些不放心,叮嚀道:“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閉起眼睛,先問問自己的心。”
璟說:“你放心,我以前答應過你的事,都沒做到,這次,我一定會做到!”
小夭笑了笑:“好,我等著看。”
傍晚,顓頊來小月頂時,小夭向他打聽:“最近有沒有哪個妃嬪有點什麼喜事要慶祝啊?比如生辰啊,娘家有人升職什麼的?”
“你想做什麼?”
“我想有個水上的宴會,最好能在船上,開到大湖里去。”
顓頊:“瀟瀟。”
瀟瀟走了過來,顓頊問:“王姬要一個水上的宴會,讓誰去辦適合?”
瀟瀟回道:“方雷妃在河邊長大,每次宴席都喜歡設在水邊。再過十幾日,正是大鏡湖的垂海棠開得最好的時候,可以讓方雷妃以賞花為名邀請眾人聚會。”
小夭笑著點頭:“這樣好,一點不會讓人生疑。”
瀟瀟問:“王姬想請誰?奴婢去安排。”
小夭說:“璟、防風意映、涂山篌、離戎昶,別人我不管,但這四人一定要請到。”
瀟瀟說:“奴婢記住了。”
小夭說:“瀟瀟,謝謝你。”
“王姬太客氣了。”瀟瀟行禮,告退。
顓頊問小夭:“我還以為你不想看到防風意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壞事,所謂壞事就是只能自己干,誰都不能說。”
顓頊笑道:“好啊,那天若有空,我去看看你會做什麼。”
仲春之月,方雷妃在神農山的大鏡湖設宴,邀請賓客游山玩水,觀賞垂海棠。
方雷妃邀請了不客人,準備了七八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喜歡熱鬧的客人可以坐大船,喜歡清靜的可以坐小船。船沿著蜿蜒水道,迤邐而行,賓客可以賞湖山和溪地邊的垂海棠,若想近玩,隨時可以讓船靠岸,由山澗小徑走進海棠花海中。
小夭如今在大荒十分有名,可深居簡出,沒幾個人能見到。這次來赴宴,幾乎人人都盯著小夭,想看清楚這個在婚禮上跟個浪子奔逃了的王姬究竟長什麼模樣。
方雷妃命婢去請眾人上船,大概怕小夭尷尬,和小夭同船的人很,要麼是人,要麼是親戚——璟、防風意映、篌、離戎昶、西陵淳、淳的未婚妻姬嫣然、方雷妃,還有方雷妃的妹妹方雷蕓。
方雷妃和意映坐在榻上,說著家常,方雷蕓陪在姐姐旁,說得,聽得多,很是文靜有禮。姬嫣然也是大家閨秀的樣子,面帶笑意,陪坐在意映的下首。璟、昶、篌、淳四個男子都站在船尾,一邊聊天,一邊拿著釣竿釣魚。小夭獨自倚著船欄,欣賞風景。
昶看到小夭,不停地用胳膊肘搥璟。璟沒有,昶索拽著璟走到了小夭旁。
昶大咧咧地說:“王姬,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的兄弟?”
小夭側倚著欄桿,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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