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本就不多,五六個下了水,五六個圍在離戎妃旁,剩下的五六個人都趴在船欄上,意映看沒有人注意,悄悄繞了一下,去船尾聽昶和璟的對話。
意映不敢太接近,但自小練習箭,耳聰目靈,斷斷續續聽到昶在說小夭和篌,意映不屏息靜氣靠近了一些。
“那個妖隔三岔五就和篌相會,同出同進,游湖、賞花、爬山……說是普通朋友,你相信嗎?我可不信……”
篌和小夭暗中私會?意映不相信,篌絕不會!絕不會……意映盼璟能反駁昶的話,可是昶費盡了口舌,璟都一言不發。顯然,昶說的是真話。
那麼——篌和小夭真的在頻繁地私會?
意映只覺得眼發黑,頭發暈。
昶氣怒加地說:“你可別以為是篌一頭熱,看看那妖,剛才篌一,就扔下了你!璟,你是不是瞎了眼睛,怎麼瞧上了這麼個人……”
意映如同掉進了冰窖,通寒涼,是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篌和小夭的事,只有還蒙在鼓里?
離戎妃道:“意映、意映,快來嘗嘗我烤的魚……”
意映忙收拾心,強出一笑,走了出去。
侍夾了塊魚給意映,可也不知道是意映心神不寧,還是侍笨手笨腳,魚掉在意映的衫上,骨碌碌地滾落,在意映的衫上留下一道油膩膩的污跡。侍忙跪下磕頭賠罪,離戎妃斥罵侍,意映道:“沒有關系,一套衫而已,換掉就可以了。”
離戎妃命另一個侍帶意映去船艙里更換干凈衫。
在婢的服侍下,意映更換了干凈的衫,婢問:“夫人,要出去嗎?”
意映呆呆地坐著,臉慘白,一言不發。
婢不說話了,默默地守在一旁。
意映心如麻,一會兒覺得一切都是假的,絕不可能,一會兒又覺得昶說的肯定都是事實,這種事又不是什麼機,只要派個心腹出去,自然能查出來。
意映正魂不守舍、左思右想,門拉開了,小夭淋淋地走了進來,看到,有些意外,禮貌地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里間。意映想起小夭靈力低微,別人一上岸,只要催靈力,衫就能干,卻沒那個本事,必須要更換衫。
隔著紗簾,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小夭和珊瑚嘰嘰咕咕地笑著,小夭說:“不要這條子,你重新拿一條來。”
意映聽到小夭的聲音就煩,想離開,剛起,恰好珊瑚掀開紗簾,走了出來。在紗簾掀開,還未合攏的一瞬,意映的視線一掃,只覺一團火紅耀眼的芒躍了的眼睛。霍然轉,想要看清楚,紗簾已經合攏。
意映居然再顧不上禮儀,直接走了過去,猛地掀開簾子,看到只穿著小的小夭,的前,墜著一枚璀璨耀眼的魚丹紅。意映一下子站都站不穩,踉踉蹌蹌地扶住了艙壁。
珊瑚不滿地說:“夫人,王姬在更換服。”
意映恍若未聞,直勾勾地盯著小夭,卻還要強迫自己去笑,盡力若無其事地說:“王姬的這枚魚丹紅項墜子真是好看,不知道在哪里買的,可能讓我看一眼?”
小夭穿上了外,順手把墜子拿下,扔給意映,意映忙接住,生怕摔壞了,小夭笑道:“不過一個玩意而已,夫人不必張,壞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種話,意映以前常常對別人說,彰顯著自己的尊貴,不管什麼珍寶,在富可敵國的涂山氏面前,都不過一個玩意而已,可今日意映終于明白了,究竟是玩意還是珍寶,因人而異。視若珍寶,恨不得用整顆心去捂著,可在小夭眼里,不過一個玩意,可以隨手拋扔!
其實,第一眼,意映就知道這顆魚丹紅是篌送給的魚丹紅,可不愿意相信,非要拿到手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才終于明白,的一顆心,本應該被珍藏起來,卻已經被篌做了墜子,送給了另一個人,由著別人當個玩意,隨意地拋扔。
意映把墜子還給小夭,慘笑著說:“很好看。”
小夭微笑著接過墜子,隨手掛回了脖子上。
意映盯著小夭前的魚丹紅,紅非常襯,越是白皙細膩的越是麗,當篌和小夭私會時,篌是否也像當年一樣,拿著魚丹紅,在小夭的上滾玩?是否也會說“唯其紅艷,方襯你如雪”?
意映猛地轉,朝著門外走去,一步快過一步。
小夭看意映走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坐下,長長地吁了口氣,覺得疲憊,這場仗從春天打到了夏天,到這一刻,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給璟了。
珊瑚默默地幫小夭把衫系好:“王姬,你要奴婢去給你端碗熱茶嗎?”
小夭搖搖頭:“不用了,我略略休息一會兒就出去。我打算乘小船先離開,你悄悄給璟遞個消息,就說我在老地方等他,讓他設法去見我。”
“奴婢記住了。”
小夭出去吃了些銀魚,向離戎妃告辭。離戎妃是個很隨的人,毫不介意,只是說道:“說不定陛下待會兒要來,你不等等陛下嗎?”
小夭說:“不等了,反正天天能見到。”
離戎妃命侍從放下小船,送小夭回去。
小夭乘著小船靠了岸,沒有回小月頂,而是去了草凹嶺。草凹嶺上的茅屋依舊,當年,和璟常在這里相會。小夭到茅屋里轉了一圈,坐在潭水邊,等著璟。
很久后,璟來了。
璟坐到了小夭旁,小夭側頭看他:“看到你送我的東西在篌手里,生氣了嗎?”
璟說:“就算你真給了他,我也不可能為個外和你置氣。小夭,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小夭瞇著眼睛笑起來:“你已經猜到了一些吧?”
璟說:“有些約約的念頭,但我希我猜錯了,小夭,我不希你……”
小夭從領里拽出了魚丹紅:“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反正我的事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都是你的了。”
璟握住了魚丹紅:“這是……篌當年在歸墟海中獵取了一枚魚丹紅……是那顆嗎?”
小夭點頭:“你看到篌手中有你送我的東西時,即使堅信我和篌之間沒有什麼,可當時也有些不舒服吧?”
璟自嘲道:“第一瞬的反應的確是震驚和難過,不過立即就明白了,你肯定另有打算。卻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也幫不上你,只能面無表、不發一言,以不變應萬變。”
小夭抿著笑:“你覺得意映和篌之間會有我們的信任嗎?意映看到這枚魚丹紅在我這里,會有什麼想法?”
璟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這枚魚丹紅是篌送給意映的,但他為了博取你的歡心,轉送給你了?”
小夭頷首:“本來只是一個猜測,可今日意映的反應證實了我的猜測。意映和篌之間的約定要打破了,意映勢必會去找篌,當篌無法把魚丹紅拿給意映時,意映肯定會發,估計篌要使出渾解數才能安意映……你明白嗎?”
“我明白。”意映和篌之間因為共同的,攻守配合,毫無弱點,可小夭讓兩人生了猜忌懷疑,他們自陣腳,一定會尋找機會見面。
璟按捺住激,仔細思量了一番后,說道:“小夭,能把你的那面狌狌魂所鑄的鏡子借給我嗎?”
小夭明白了璟的打算,他想用狌狌鏡子記憶下篌和意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拿給看。小夭把小鏡子掏出來,讓璟滴一滴心頭給鏡子,教璟如何使用。待璟學會后,小夭叮囑:“一切以你的安全為要,反正我相信你,沒必要非要用鏡子記憶下來給我看。”
璟收好了鏡子,說:“小夭,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小夭嘆道:“你謝我做什麼?要謝就謝你自己吧!如果不是你,篌也不會急切地想要征服我。”
璟的表有點迷,小夭道:“篌曾經勾引過靜夜,不過沒功。蘭香、靜夜、意映、我,篌一個都沒放過,難道你真以為是我迷住了篌嗎?”
璟漸漸反應過來,臉一時白、一時紅:“他……他……想證明他比我……更好?”
小夭嘆了口氣:“我的這個計策不是沒有,可因為你這個從來不爭不搶的人表現得非我不可,篌太想通過征服我去摧毀你了,忽視了。”
璟勉強地笑了笑,說道:“不是我表現得非你不可,而是他知道我真的非你不可。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大哥一直都知道如何去真正毀滅我。”
小夭沉默了一瞬,說:“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撒網,后面的收網要全靠你了。不管你使用多麼卑劣無恥的手段,反正篌和意映之間的每一句話都不能掉,我要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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