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笑道:“伶牙俐齒,就會狡辯!那我們一起去!”
三日后,安排妥當一切,顓頊帶著小夭趕往清水鎮。
昔日繁華的清水鎮已經人去屋空,經過回春堂時,顓頊對小夭說:“所有清水鎮的居民都遷到了附近的城鎮,分了田地和屋子,待戰爭結束后,如果他們愿意回來,可以回來。”
小夭默默點了點頭。
整個清水鎮都變作了大軍營地的一部分,屋子被征用,隆住在屬于涂山氏的一個宅子,恰是璟曾經住過的宅子。隆趕出來迎接顓頊,神很萎靡。
顓頊未提戰況,笑道:“你倒會挑地方,竟然霸占了涂山氏的宅子。”
隆道:“這是鎮子上最好的宅子,我若不住,也沒人敢住,索就拿來住了。陛下怎麼知道這是涂山氏的宅子?”這種瑣事可不會有人去奏報顓頊,否則顓頊每日看各種奏報都看不完。
顓頊道:“以前我在清水鎮住過幾年,對這里還算悉。”
隆十分詫異,幾年可不短,想來發生在他和顓頊認識前,否則他不可能不知道,“陛下那時還在高辛吧?難道陛下那個時候就在為今日做準備?”
顓頊笑道:“一半一半,那時我可沒有把握自己一定能繼位,只是想來看看讓爺爺和王叔都頭疼的骨頭。當然也免不了會想,如果有一日,我要來啃下這塊骨頭,該怎麼辦。”
隆很是愧,低著頭說:“陛下的策略非常好,但我讓陛下失了。”
顓頊放慢了腳步,拍拍隆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百年的相識,一次勝負不會讓我對你失,我倒更擔憂你會對自己失。”
隆沉默不語,神復雜。
行到一園子的月門前,隆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陛下,這幾日就住這里。”
顓頊雖然知道璟曾住在這座宅子,但他并沒有來過,所以沒有什麼覺,小夭卻對這個園子很是悉,璟當年就住這里。
炎炎夏日時,廊下會掛著一排風鈴,是用終年積雪的極北之地的冰晶所做,赤紅、竹青、紫靛藍、月下荷白……配合著冰晶的彩,雕刻了各種花朵的形狀。微風吹過,帶起冰晶上的寒氣,四散開來,讓整個庭院都涼爽如春。庭院中開滿各種鮮花,有茉莉、素馨、建蘭、麝香藤、朱槿、玉桂、紅蕉、闍婆、薝卜……小夭走進圓月形的拱門,看見各種鮮花繽紛綻放,一如當年。一瞬間,小夭幾乎覺得,會有一位如金如錫、如圭如璧的清潤君子從花叢中站起,含笑凝視著。
可是,沒有!
依舊明燦爛,鮮花依舊繽紛爛漫,那個曾無數次凝視著的人卻不見了!小夭心口發疼,眼前發黑,就要跌倒,顓頊忙回,攬住:“小夭!”
“沒事,不小心被絆了下。”小夭盡力克制,可急促的息,落在有靈力的顓頊和隆耳朵里十分清晰。
顓頊輕聲問:“璟以前就住在這里?”
隆也想起來了,璟以前說過,其實他和小夭早就認識,看樣子小夭也來過清水鎮。隆忙道:“我命人另外準備地方。”
顓頊剛想說好,小夭強笑著說:“就住這里。”至這里還有他的氣息。
隆遲疑地看著顓頊,顓頊對隆點了下頭,示意他依照小夭的意思辦。隆行禮告退:“一路風塵,陛下先沐浴休息一下,我和其他將領在前廳邊做事邊等候。”
顓頊沐浴更后,走出屋子,看到小夭坐在廊下,呆呆地看著滿庭的鮮花。
顓頊坐到小夭旁,問道:“景致和當年像嗎?”
“花開得和以前差不多,不過,當年廊下掛了很多冰晶風鈴。”
“我命人去找,依舊掛上。”
小夭側過頭,視線與顓頊一,立即避開了,低聲說:“顓頊,你……你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呢?”顓頊的聲音如同江南暮春時節的雨,悲傷,“我不能阻止你去思念璟,只能盡力讓你開心點。如果思念璟能讓你開心,我也會幫你。”
“這樣做,你會開心嗎?”
“對我來說,開心或傷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依舊在我邊。”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璟,你就永遠這樣嗎?”
顓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夭,我從沒有要你忘記璟!沒有人能抹掉過去的記憶,我甚至知道,直到我白發蒼蒼時,璟仍活在你的記憶里,一如他離開時。我只是希,在你的未來里,允許我和你相依為伴。”
小夭看向顓頊,嘆息:“顓頊,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在這麼卑微的位置上?為什麼要如此固執?你是整個天下的君王啊!
顓頊凝視著小夭,微笑著說:“一切只因為你是我的小夭。”
他的語氣很溫,眼神卻很堅定,小夭再次倉皇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顓頊手攏了攏零碎的鬢發,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見隆他們。我還打算去軍中轉一圈,如果傍晚沒回來,你自己先用飯。”
小夭沒有抬頭,顓頊站起,看了一眼滿庭的鮮花,將悲傷藏到心底,向外行去。
小夭一直坐在廊下,看著滿庭鮮花,明絢爛。
直到夕斜映。
園外,突然傳來驚慌的呵斥聲、尖聲,小夭抬起頭,看到半天晚霞、流溢彩,相柳戴著銀白的面,一如雪白,腳踩白羽金冠雕,端立在七彩云霄中。他手拿一張銀的大弓,顯然已經出了一箭,正在搭箭彎弓,準備出第二箭。
“顓頊!不!”小夭厲聲尖,向著府外狂奔,看到相柳出箭時,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唯一的念頭:顓頊,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當跑到府門,看到顓頊跌坐在地上,滿鮮,正仰頭看著天空。雖然侍衛很多,可未等侍衛追上去,相柳已經驅策坐騎離開。
顓頊用靈力將聲音送了出去:“相柳,他日我必取你命!”
雕聲清鳴中,相柳翩然遠去,只留下一陣傲慢狂妄的大笑聲,在天地間回。
小夭沖到顓頊邊,抓住顓頊,整個人都在發:“你……你……”齒哆嗦,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顓頊握住的手:“我沒事,隆幫我擋了第一箭,第二箭中了一個暗衛,我上的是隆的。”
隆已經被侍從抬進屋子,軍醫正在幫隆理傷口。
雖然相柳一箭穿了隆的,可并未中要害,顓頊相信,以隆的靈力和小夭的醫,隆不會有大礙。
顓頊說:“幾百年來,收集了無數相柳的資料,可從沒有人知道他的箭居然如此高超。隆,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我擋下第一箭,我今日必死。”
隆說:“相柳應該早就埋伏在附近,等著我們從軍營回來。踏進府門那一剎那,正是心神最松懈的一刻,是最好的刺殺時機。我看相柳,不做軍師,去做殺手,也肯定會揚名天下。可是,今日中午陛下才到,僅僅兩個多時辰,相柳竟然就知道了消息,是我失職了!我一定會徹查此事……”
隆突然搐,變得烏黑。
小夭急:“護住他的心脈!”一個靈力高深的暗衛忙用靈力護住了隆的心脈。
軍醫茫然驚懼地說:“傷口已經理干凈,以將軍的靈力不應該如此。”
小夭匆匆給隆喂了一顆藥丸:“箭上有毒。”
顓頊說:“趕快幫隆解毒。”
隆眼地看著小夭,小夭的醫不見得是天下第一,可毒絕對是天下第一。
小夭手腳冰涼,聲音不自地發:“相柳這次來行刺,是抱著必殺的心,他用了自己的做毒。”
“他的?”
“相柳長期服用各種毒藥練功,這天下沒有任何毒藥能毒倒他,他的才是天下至毒。”
顓頊的心沉了下去,面發青。
隆強笑著問小夭:“是你也解不了的毒嗎?”
一百多年來,費盡心機想毒倒相柳,把各種奇毒都下給相柳過,如果能解,早已經將相柳毒倒了。小夭臉發白,發:“我……我……盡力!”號稱醫高超,毒冠絕天下,可原來有朝一日,竟然要眼看著親朋好友死去。
小夭正在配制解藥,又一波疼痛襲來,隆口以下的變得烏黑。
這種毒發的速度,連配制解藥的時間都完全不給,相柳果然狠絕毒辣,小夭的眼淚落下:“我沒用!我太沒用了!”
顓頊本以為隆沒大礙,可如今隆竟然是一命換一命救了他……顓頊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痛苦地說:“對不起!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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