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這才想起似乎是有這麼一條傳聞,看了一眼顓頊,陸陸續續,尷尬地收起了兵。
小夭對玉山的侍說:“你們也退下!”
侍立即退到一旁,連水葒也退到了珠簾外。顯然,小夭這個玉山王母做得還是頗有威嚴。顓頊卻通寒涼,猶如在做噩夢,一顆心一直往下墜,墜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小夭對顓頊說:“兩日前,我已蘇醒,本來王母要派青鳥給你報個信,是我攔下了。在我蘇醒的那日,我就做了接掌玉山的決定,王母怕我一時糊涂,特意延遲了三日昭告天下,讓我有時間反悔。顓頊,沒有任何人我,是我自己的決定!”
顓頊握著小夭的手,越收越,就好像要變桎梏,永不離,他喃喃問:“為什麼?”
小夭淡淡地笑,平靜得就好像說的事和無關:“顓頊,你不知道是為什麼嗎?我本可以像世間普通子一樣嫁人生子,過上平凡又幸福的日子,是你把它奪走了!我殺不了你,也死不了,就連想離開你,都不可能!普天之下,皆知我是蚩尤的兒,普天之下,都是你的疆域,就算我能躲開那些氏族的追殺,也躲不過你的追兵。顓頊,天地之大,可你已經得我,除了你的邊,再無我容之所!”
“只要你不做王母,我可以放棄……”
小夭搖搖頭:“顓頊,我累了,讓我休息吧!”
顓頊地抓著小夭的手,哀求道:“小夭,只要你不做王母,我給你自由,隨你去哪里!”
小夭跪下,仰頭看著顓頊,“哥哥,求你看在過往分上,同意我當王母,給我一方天地容。”
神平靜,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中,無亦無恨,只有一切無可留的死寂。
曾幾何時,這雙眼眸晶瑩剔若琉璃,顧盼間慧黠可,會歡喜、會得意、會憧憬、會憂慮、會生氣、會悲傷……就算在神農山的最后一段日子,也是充滿了恨。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干涸如死井……顓頊驚得一下子全力氣盡失,竟然踉踉蹌蹌后退了兩步。
小夭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未見毫緒波,依舊跪著,對顓頊平靜地說:“求哥哥同意我當王母。”
顓頊竟然不敢面對這雙眼眸,它們在提醒著他,那個陪伴著他一路走來的小夭,那個沒有被任何困難打倒的小夭,已經死了!是他一步步死了!
顓頊子搖搖墜,看著小夭,一步步后退。突然,他一個轉,向殿外逃去,跌跌撞撞地沖出了一重重珠簾,在珠璣相撞的清脆聲中,他的影消失在了殿外。
小夭緩緩站起,對水葒下令:“如果黑帝陛下要住一晚,就好好款待,如果陛下要離開,就恭送。別的一切按照我們之前的商議辦。”
水葒躬行禮:“是。”
晚上,瑤池畔。
小夭一素凈的白,頭發松松綰起,雙腳懸空,坐在水榭的欄桿上,呆呆著碧波中倒映的一月影。
獙君穿行過盛開的桃花林,走進了水榭中,對小夭說:“黑帝陛下沒有說離去,也沒有說留下,一直坐在崖頂,對著軒轅山的方向,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小夭淡淡說:“隨他去!反正最多只能留三日。”
獙君說:“小夭,你真想好了嗎?一旦做了王母,就要一世孤獨,終不能離開玉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真的想好了!你和烈這些年在玉山不也生活得很好嗎?”
獙君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沉默擔憂地看著小夭。
小夭笑著推獙君:“好了!好了!回去休息吧!從明日起,我可就是王母了,你和烈都得聽我的!”
獙君只得離開,走進桃林后,他回頭去,小夭依舊坐在水榭發呆,清冷的月下,孤零零一人,形單影只。想到這幅畫面會千年萬年長,獙君忍不住長長嘆息。
清晨,玉山之上,千里桃花灼灼盛開,萬頃碧波隨風漾。
小夭在侍的服侍下,穿起了最隆重的宮服,戴上了王母的桃花冠,只等舉行完繼位儀式,從王母手中接過象征玉山的玉印,在昭告天下繼位王母的文書上蓋下印鑒,就算正式接掌玉山了。
打扮整齊后,小夭在兩隊侍的護送下,沿著甬道,走向祭臺。
白玉甬道兩側,遍植桃樹,花開繁茂,隨著微風,落花簌簌。
小夭看著迷蒙的桃花雨,想起了璟求婚時的景象。那是在神農山的草凹嶺,山上并無桃樹,可因為璟知道的父母在桃花樹下定,所以特意用靈力營造了千里桃花盛開的景象。漫天桃花下,他張地說:“青丘涂山璟求娶西陵玖瑤。”
小夭手接住幾朵落花,微微而笑。
王母盛裝打扮,在兩位侍的攙扶下,站在祭臺上。目清明,神態安詳地看著小夭。祭臺下,站著唯一的觀禮賓客——顓頊,他面蒼白,神憔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夭。
小夭目不斜視,不疾不徐地走到祭臺前,王母溫和地說:“按照慣例,我最后問一遍,一旦繼任王母,終不能下玉山,也永不能婚嫁,你可愿意?”
小夭還未開口,顓頊道:“小夭——”他眼中泛著淚,千言萬語的哀求都無聲地傾訴在了雙目中。
漫天緋紅的桃花影中,小夭好像看到了璟,地握著手中的落花,對著他微笑,一字字清晰地說:“我愿意!”
王母點點頭:“好!”
顓頊痛苦絕地閉上了眼睛。
水葒上前,引領著小夭登上祭臺。小夭姍姍跪下,王母拿出玉印:“萬丈紅塵,一山獨立,爾秉持祖訓,心如明鏡……”
小夭出雙手,正要接過玉印,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聲急促的鶴鳴,猶如有人砸門闖關,所有人都詫異地向天空。
王母不悅,傳音出去:“今日玉山不接待外客,何人大膽闖山?”聲音猶如怒雷,震得人頭痛裂。
漫天云霞,熙彩流中,一只白鶴翩然而來。白鶴上,一個青人端立,如流云,姿若明月。
顓頊神驟變,不自地往前走了幾步,小夭也豁然站了起來,雙目圓睜,簌簌直。
青人從白鶴上躍下,站在了祭臺前,他好似久病初愈,臉泛白,材瘦削,可五雋秀,神自若,風流天。落英繽紛中,他恭敬地對王母行禮:“青丘涂山璟,來接晚輩的未婚妻,已聽侍說過玉山正在舉行王母繼位儀式,不接待外客,本該依禮等候,但晚輩事出有因,不得不闖,還請王母海涵。”
王母愣住了,驚異地問:“涂山璟?你沒死?”
璟看著盛裝的小夭,眼中淚:“小夭,我回來了,希你不要嫌我來遲了!”璟走向小夭,祭臺兩側的侍用桃木杖攔住了他,璟不想怒王母,只能止步。他輕聲:“小夭,不要做王母,你答應了要嫁給我!”
小夭神恍惚,猶如做夢一般,一步步走下了祭臺,朝著璟走去,侍們看王母沒有反對的意思,陸陸續續收起了桃花杖。
直到站在了璟面前,小夭依舊不敢相信,哆哆嗦嗦地出手,著璟的臉頰:“璟,真的是你嗎?”
璟說:“我是玟小六的葉十七,因為你隨手拿起的藥草上有十七片葉子,所以,我就葉十七。”
小夭含著淚笑:“你真的回來了!”
璟握住了的手:“對不起,讓你等得時間太久了!”
小夭一頭撲進了璟的懷里,淚水滾滾而下,嗚嗚咽咽地說:“璟,璟,你終于回來了!”
璟擁著說:“別哭……別哭……”
小夭卻號啕大哭起來,一邊淚如雨落,一邊捶打著璟:“我一直等你,一直在等你,我不相信你死了,每個月圓的日子都以為你會回來,可你總是失約!我等了太久,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我以為你真的扔下我了……我恨你,恨你……”
璟由著小夭又打又罵,一遍遍說:“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是我失約了,對不起!對不起!”
小夭伏在璟懷里,只是痛哭。
等小夭發泄完,緒平復下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后,祭臺前早就空無一人,小夭和璟都不知道他們何時離開的,看來王母繼位的儀式算是不了了之了。
璟看著小夭的王母裝扮,又是心酸,又是后怕,說道:“幸好來得及時!”
小夭問:“這些年你在哪里?”
璟說:“篌我和他決斗,我趁著意映和篌說話時,悄悄吃下了你給我的那顆起死回生丹,打算跳清水逃命。沒想到,我被篌踢進了清水,倒也符合我的計劃,可篌的那一腳踢得很重,我落水后立即昏死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五日前的清晨,人在東海的一個荒島上。是一對鮫人夫婦救了我,我們語言不通,難以流,只能通過手勢比畫。好不容易,我才大致明白,他們在海里發現了昏迷的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救我,只能把我安置到荒島上,時不時尋些藥草喂給我。幸好海底有無數奇珍異寶,被他們誤打誤撞,竟然稀里糊涂救醒了我。我心中掛念你,匆匆趕回中原,才知道已經七年過去。黃帝陛下告訴我你不在神農山,讓我立即趕來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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