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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蓁回到自己的廂房便爬上了床榻。
昨夜當真擔心霍留行一氣之下傷及無辜,下半宿一直在思慮此事,本沒合過片刻眼,且因為他的威脅,也不敢與蒹葭講明原委,只假稱被老鼠嚇壞了,自己默默糾結。
這下總算放寬了心,能夠好好補場眠了。
只是剛被蒹葭服侍著蓋好被衾,腦海里卻驀然浮現出了霍留行方才撐膝坐在床沿,與說“過來”的場面。
先前答應今日同他圓房時,實則是一心記掛恩人安危,正如當初跳下慶茶樓邊那條河一樣并未多想,此刻回憶起來,倒真起了后怕,一顆心怦怦跳著,怎麼也無法靜氣凝神,翻來覆去,眼前都是霍留行那蔫壞蔫壞的樣子,和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惱恨地揮揮手,想將這“人”給揮散了。
蒹葭一愣:“夫人,可是天氣太熱,鬧蚊虻?”
“可不是嘛,魂不散的。”皺著眉頭道。
蒹葭拿起一柄扇,替來驅趕“蚊虻”,邊嘆:“您跟著姑爺來這一趟是何苦呢?”
沈令蓁也正忿忿不平,要早知道霍留行是這種人,絕不會這樣自討苦吃。
見不說話,蒹葭又道:“姑爺的……”頓了頓,“從前是婢子不曉得,現在曉得了,才發現姑爺真不是個簡單的人,夫人對他這樣用至深,今后可別吃虧呀!”
沈令蓁一愣:“你別胡說,我怎可能……”怎可能對個滿謊言的騙子真?從前對他,那是報恩的義,如今知道了真相,看他,就像看一只討厭的蒼蠅。
氣惱地背過去,闔上了眼,慢慢醞釀起睡意,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沒再那“蒼蠅”的滋擾,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是被京墨的嚷聲吵醒的。
睡夢里稀里糊涂,忽然聽見急切的一句:“郎君!”
驀地醒神,眨眨眼,發現窗外天已黑了,再接著,便聽見房門外傳來京墨的下一句:“郎君您怎麼渾是地回來了!”
沈令蓁下意識一驚,從床榻上猛地坐起,剛要掀開被衾下去,卻忽然發覺了不對勁。
為安危著想,京墨將的廂房安排在了客棧二樓靠里的位置,而霍留行那間則靠近樓梯。
按兩人眼下的關系,霍留行不該來的廂房。可既然是回自己那,為何京墨卻站在的房門外喊出了這句話?
霍留行上樓梯后,本不會經過這里啊。
而且按通常的形,若瞧見他渾是,京墨理應問“郎君您這是怎麼了”,哪至于特意將“渾是”這句廢話強調一遍?
除非,那本是想引起誰的注意。
無恥。
沈令蓁氣鼓鼓地重新躺了回去,不搭理他們,哪知四下安靜了一陣,隔壁又傳來了奇怪的靜,像有人在忍痛:“嘶——”
雖然離得遠,聽不清音,卻也猜得到多半來自“渾是”的霍留行。一把蒙上被衾,繼續保持沉默,然而那頭的聲音卻愈演愈烈:“嗯——呃——嘶——嗯——”
沈令蓁不堪煩擾,下榻披,走到窗邊。
這客棧的墻砌得很厚,門也造得結實,應當是有意隔了聲的,如此響,絕不可能輕易傳到這里。
唯一的可能,便是隔壁那人此刻正對著大開的窗子故意給聽。
無賴。
沈令蓁以生平最快的手法,猛地一把推開了窗子,果見隔壁窗口一顆黑黢黢的腦袋一閃而回。
低哼一聲,道:“我們汴京的孩子,七歲就玩膩了這等把戲,郎君倒真是心未泯!還請郎君正視自己的年紀,不要再作出這種稚的舉,你如此作態,不單打擾左鄰右舍歇息,敗壞道德,更有悖于霍家鐵骨錚錚的將門之風!”
隔壁霍留行氣得怒發沖冠,咬牙指著京墨道:“看看你出的什麼餿主意我霍家的臉今日算是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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