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原打算派人來接,沈令蓁不愿大張旗鼓,便一切從簡。
一路上,白在車侍候,蒹葭在外趕車,三人走走停停三日半,便了汴京城。
城中照舊車水馬龍,行車慢如爬,與步行幾乎無甚分別,蒹葭便一面趕車,一面優哉游哉地回頭與沈令蓁嘮嗑:“姑娘,一年沒回,眼見得這街市上更熱鬧了,人人喜上眉梢的,也不知近來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一旁一個熱心腸的老伯聽了,“喲”了一聲:“姑娘這是從哪桃源來的,竟沒聽說邊關傳來的大消息?”
蒹葭一愣,隨即聽見車傳來一聲“蒹葭,停一停”,便將馬車靠了邊。
猜到沈令蓁的意思,忙問老伯:“咱們的確是從外地山里來的,老伯您給咱們講講,是什麼喜事?”
“這喜事啊,就是河西回來咯!”
沈令蓁一驚之下挑起車窗竹簾,朝外道:“您是說,我大齊收復了被西羌占領十一年的河西?”
“是哇!”
“怎麼收復的?”
“這咱們老百姓可就不清楚咯!反正聽說好像沒打進去,沒傷人,好端端就拿回來了,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做的好事咧!”
沈令蓁一顆心莫名其妙地怦怦怦一陣猛跳,六神無主地說了句“多謝老伯解”,在原地愣了半天,才蒹葭重新出發。
正是神游天際之時,忽聽前方傳來一陣人仰馬翻的喧鬧靜,接著,“讓開,讓開”的高喝伴隨著得得馬蹄聲急速朝這邊趨近了來。
蒹葭的聲音在車門外響起:“有人鬧市縱馬,姑娘坐穩!”
然而下一瞬,馬車便是一個急轉側翻。
沈令蓁驚著栽向車壁,心底正嘆“嗚呼哀哉”,預想中的天旋地轉卻沒有發生,一陣咣啷當的震響過后,馬車穩穩停了下來。
白嚇得魂飛魄散,正要問一旁沈令蓁有沒有磕著,卻見車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腦袋鉆了進來:“沒事吧姑娘?”
沈令蓁一愣,見那玉冠束發,錦袍加的男子里叼著一狗尾草,含糊不清地又問了一遍:“嚇傻了啊姑娘?”說著出五指,在眼前晃晃。
“大膽刁民,手往哪兒!”一旁摔得頭暈眼花的蒹葭迅猛爬起,把這男子從馬車上一把拎了下來。
他“哎喲喲”地著,罵道:“我救了你家姑娘,你怎還恩將仇報?還有,你見哪個刁民打扮得像我這麼趾高氣揚?”
蒹葭這才看清他那非富即貴的穿戴,可又想著,再富再貴,也不能比們國公府更富更貴了,于是據理力爭道:“若非你鬧市縱馬,我家姑娘也不會驚,國有律法,天子腳下違律,我該將你送到衙門去。”
“蒹葭,不得無禮。”沈令蓁從馬車里走了下來,定定地瞧著那男子略有三分悉的面孔,回想著前朝皇室的姓氏,狐疑道,“我乃英國公府沈氏,敢問閣下可是……孟郎君?”
孟去非給愣笑了,狗尾草一吐:“我說哪家的姑娘這樣若天仙,原是我們自家的!”
沈令蓁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自家的”背后的含義,便見孟去非端端正正向拱了個手:“去非見過表嫂。”
孟家去非,前朝留下來的小皇子,霍留行的姑表弟,于理是該喚一聲“表嫂”。
沈令蓁趕頷首還禮。
孟去非笑起來:“表嫂,方才多有得罪,你可別向我表哥告我的狀。”
提及霍留行,沈令蓁的表微微有些僵,不自在地笑道:“哪會,我人在汴京,也不著他。”
孟去非一愣:“在汴京才得著他呢,表嫂,你不知道啊,表哥今日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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