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里沒有聲音傳出,陳兮不知道方老板去了哪里,多久才回,門口站著,能蹭到屋里的暖氣,一點都不冷。
但不知道暖氣這樣流失會費多錢,蹭了一會兒,把大門輕輕上,沒關實,只是蹭不到暖氣了,陳兮把雙手進袖子里。
棉服袖子已經起絮,百無聊賴地拉絮線玩兒,站久了費,又蹲了一會兒。
就這樣蹲蹲站站,陳兮估過了快一個小時,終于把方老板等了回來。
方老板是獨自回來的,方茉義憤填膺地差點就要徒手弒父,方老板不敢兇兒,又總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方茉嚷著要跟媽過,媽現在住在方茉舅家,方老板只能著頭皮開車將方茉送過去。
方舅舅不在家,方舅媽下樓接人的時候對著方老板一頓怪氣,方老板沒底氣回,直到方舅媽得太上頭,口不擇言了一句:“方岳也真不是個東西,好好的孩子就是被你給教壞了,現在跟你一個德,他這麼對他媽,小心天打雷劈!”
方老板聽訓到這里就不樂意了,正要梗脖子,方茉先他一步護短:“舅媽!”
方舅媽道:“我說他還說錯了?你個小沒良心的,不是你這幾天一直呼天搶地罵阿岳?”
“我罵歸我罵,你怎麼能這麼咒他!”
“合著我是個外人,沒資格跟你同仇敵愾是吧?”
“我不是這意思……”
舅甥倆不搭理方老板,邊說著話邊回單元樓,方茉要弒父弒弟的憤慨也被舅媽三言兩語轉移開來。
方舅媽最后回頭給了方老板一個看廢一樣的眼神,方老板訕訕,回來的一路上總覺得脖子抬不起來。
這會兒見到陳兮站在家門口,方老板打起神快步過去:“你怎麼站外頭,不是讓你進屋等嗎?”
陳兮說:“我剛想要不要去找一下您。”
方老板松口氣,還以為是兒子把陳兮趕了出來,他想方岳不至于這麼無禮,原來是陳兮等著急了。
“我把方茉送舅舅家去了,剛才你見到的那個就是你方茉姐姐。”方老板推門帶陳兮進屋,沒掃見方岳,他問,“你方岳哥哥呢?”
陳兮說:“他之前上樓去了。”
聽語氣完全不陌生,方老板以為兩個小孩兒已經認識,被打擊的灰頭土臉的心這才好一點。
家里恰好五間臥室,樓下兩間住方老板夫妻和方,樓上帶獨衛的主臥是方茉的。剩下兩間臥室其實算一套,開發商設計的初衷是長輩房和寶寶房連在一起,方便長輩照顧孩子,兩間臥室有相通的一道門,共用的衛生間在臥室外面。
寶寶房后來被用作客房,家里有親戚朋友過夜就住這兒,隔壁方岳是男孩子,也不怕不方便。
現在寶寶房收拾出來給陳兮住,方老板說房間有點小。但陳兮覺這間臥室跟新鎮的出租屋面積差不多,出租屋住四個人,這間臥室只住一個。
方老板指著書桌邊上那道小門,低聲音說:“你方岳哥就住那兒。”
陳兮也學著低聲音:“隔音不好嗎?”
方老板就喜歡陳兮這種又乖巧又怪的勁兒,樂道:“是啊是啊,隔音太好的話寶寶晚上哭鬧都聽不到。”直接幫造房子的開發商找了個借口。
陳兮明天要早起,方老板沒跟說太多,介紹完衛生間,叮囑早點睡后就下樓了。
陳兮抓時間簡單洗漱一通,重回臥室,坐在床上環顧四周,沒有半點困意。發了會兒呆,翻出書包里的周記本例行記錄。
夜深人靜,臺燈下,起初只有筆尖落在紙上的細微聲響,后來似乎聽到“嗒”的一下,是什麼東西擱在桌上的聲音。陳兮看向書桌前的這堵墻,墻的另一邊也是張書桌嗎?陳兮又看向那道小門,門底下滲出亮堂堂的。
陳兮靜靜將周記寫完,收筆的同時,門底下的也消失了。
已經完的周記開頭有膠帶紙粘過的痕跡,有兩個字被撕去,又填上了新鮮的筆畫——
“2011年的第一天,安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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