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最開始那樣，走在路上他跟陳兮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公車上兩人從不靠近，講話自然是有，但就像普通同學一樣，僅限平淡流。

 潘大洲不知道他倆在方家是怎麼相的，但在方家之外，他們的一舉一他都盡收眼底。

 潘大洲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又錯過了什麼，明明寒假那會兒還好好的，怎麼幾天不見，開學后就天翻地覆了。

 潘大洲只能每天裝模作樣地跟他們科打諢，但天長日久，他那顆八卦火苗愈燒愈旺，快把他燒人干了。

 潘大洲覺得自己的壽命會被生生憋短，他用力咬了一口烤腸，堵住自己快要憋不住的，覺烤腸都失了兩分香味。

 “別忍了，我跟陳兮攤過牌，我們把話說清楚了。”

 潘大洲聽這突如其來的話，他滿香腸，癡癡呆呆口齒不清地問:“說、說清楚了，什麼說清楚了？”

 方岳瞥他:“你能忍這麼久一個字都不說，難得。”

 潘大洲震驚，繞口的話口而出:“你知道我知道啊？！”

 方岳冷淡說:“你當我瞎？”

 潘大洲一會兒興的滿面紅，一會兒滿胡言語，他以為他的鏡片厚，小眼睛躲在鏡片底下瞎轉，沒人看得清。

 但方岳跟他發小多年，一塊兒長大，潘大洲什麼病他不知道？

 潘大洲的八卦心比陳兮厲害得多，他一旦好奇就要刨問底，得不到結果他就天抓耳撓腮，仿佛渾長滿了虱子。不像陳兮，陳兮的八卦只是一種對熱鬧的好奇，簡單又純粹。

 方岳想到這，收斂思緒，答疑教室里又有同學出來，到他了。

 方岳對潘大洲說:“行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

 潘大洲握著殘余的烤腸，眼看著方岳頭也不回地走進答疑教室，他滿臉都是痛苦的求知。

 這學期過得特別快也特別安穩，連方茉都埋進了知識的海洋，一旦想冒頭氣，腦袋就立刻被眼尖的方死死按回去。方不管是窒息還是在海底吐泡泡，鐵手腕，雷厲風行，在方家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方茉怎麼翻都逃不出的手心。

 在方茉高考前夕，方終于松了一下手，允許方茉冒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打算周末全家都去寺廟祈福，保佑方茉六月高考順利。

 去寺廟前的一天，陳兮約了賈春一道逛書店，書店就在育館附近的那座大廈，賈春說有套卷子的出題人連續兩年都對了幾道高考題，兩人邊說著話邊走進書店，廖知時跟朋友從附近網吧出來，正好看到他們倆，陳兮跟異走在一起，這異不是方岳。

 陳兮在書店里翻著書，旁邊突然有道聲音:“好久不見啊，大神。”

 陳兮側頭:“你好。”

 廖知時靠在邊上說:“有一陣沒見你了，聽說你們兩個競賽班這段時間都瘋了？”

 陳兮說:“也沒全瘋吧。”

 廖知時問:“你瘋了沒？”

 陳兮說:“我現在很正常。”

 廖知時笑了笑，也低頭翻起了面前的幾本書，“你給我推薦幾本？”

 陳兮:“你不用高考吧？”

 “嗯，”廖知時隨意打開一頁書，說，“下學期我就出國了。”

 陳兮知道，國際部高三出國。

 廖知時想起什麼，掏出手機說:“加個q|q？我下個月就走，有機會聯系。”

 “這麼早就走嗎？”

 “沒辦法，家里人想提前過去。”

 陳兮拿出自己手機，慨認識的人即將出國，也不知道對方要幾年才會回來，或者從此以后他就留在國外了，看著不同的山水，過著璀璨或平淡的人生。

 或許是因為方茉即將高考，陳兮的緒染，最近也有了一種各奔前程的離別愁緒。

 次日方家全都去了寺廟，上山可以坐纜車，但方為求心誠，領著眾人步行登山。

 方邊走邊說，方茉有個遠房表哥也是今年高考，那位表哥績優異，當年還想考到荷川來讀書，可惜沒發揮好，后來對方去了省另一座城市的重高。方跟那邊的親戚說好了，他們拜菩薩的時候，都替對方求一求，萬一在這邊的菩薩沒聽見，那邊的菩薩也能聽見。

 方茉無話可說:“菩薩好忙啊。”

 方警告:“別瞎說話，要尊重，你們都一樣，今天去了廟里都給我把管死了，誰也不許說話，都在菩薩面前求一求。兮兮阿岳，你們明年也高考了，今天都拜一拜，有什麼愿跟菩薩好好說說，知道嗎？”

 方岳“嗯”了聲，陳兮點頭說知道。

 山上有好幾座廟，他們先去香火最旺的一座，香燭早就已經備齊，方分發給眾人。

 隊伍散開，有人聽廟里和尚念經，有人去扶著護欄看山下風景，有人翻閱門口免費的經書。

 大殿有好幾座，陳兮按著順序從頭開始走，過了一座又一座，臺階也越來越多，爬到山頂的大殿，陳兮氣吁吁。

 把三支香在殿外香爐，走進大殿，陳兮虔誠跪拜。

 陳兮的愿先顧自己。

 “保佑我高考順利，考上一所好大學。”

 第二個愿。

 “保佑我賺好多好多錢，盡快給弟弟安裝人工耳蝸。”

 第三個愿。

 “保佑所有人都健康。”

 第四個愿。

 “保佑方茉高考順利。”

 頓了頓，又加一個愿。

 “愿所有人都心想事。”

 方岳在第一座大殿中，遙山頂的那一座大殿，看著不遠，臺階卻漫長。

 方岳盯著那一個地方，在心中默念他的愿。

 愿你心想事，愿你鵬程萬里。

 書本翻頁，夏去冬來，白駒過隙，又是一年高考，結束于六月的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