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兮眼睛一亮,像昏蒙雨后綻放芒的天空,“快說快說!”很久沒聽故事了,方岳這句開頭十足吊人胃口。
方岳看著好笑,前段時間門,剛冬那會兒,某天他們兩個在家里窩著,晚飯后方岳想去夜跑,問陳兮去不去,陳兮怕冷,吃飽了就懶洋洋的,一都不想,方岳就獨自出了門,沒在小區里面跑,而是去了小區外面,順著人行道,想繞著周圍幾個小區兜圈。
跑了沒一會兒,他見到前方不遠,一輛車周圍聚著幾個人,有男有在吵架,方岳就邊跑邊給陳兮發了一條語音,說可惜沒跟他一塊兒跑步,錯過了看人吵架的機會。
沒多久,方岳就收到了陳兮的回復,陳兮問他位置,讓他聽著點吵架的前因,馬上就過去。
方岳當時已經跑遠了,他聽完陳兮的語音,停下腳步,勻著氣,無語地回頭向馬路,忍不住笑了,沒辦法,他只能原路返回。
那條馬路周圍沒有商店,所以車輛很多,行人稀,只有偶爾幾個人飯后散步,或者像方岳一樣出來夜跑,所以當陳兮匆匆趕到的時候,那輛車周圍沒有聚集太多人,吵架的中心人員一目了然,遠遠的圍觀群眾,算上方岳總共也不過就五個人,而方岳個子高大,五俊朗,下頜線條早已經退去了中學時期的青,變得愈發流暢鋒利,他穿著清爽的運裝,整個人鶴立群地站在那兒,淡然的神不像是湊熱鬧的,圍觀的另外四人頻頻被他吸引,看個吵架也一直分心。
陳兮跑到方岳邊,方岳一見,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先兩只手一塊兒把陳兮的耳朵捂了,著往前走,岔開話題說:“怎麼穿這樣就出來了?”
“趕時間門唄,我怕等我趕到了他們都吵完了。”
陳兮就在睡外面披了一件長款羽絨,羽絨長及腳踝,陳兮拉鏈又拉到了頂,誰都看不出底下的貓膩,但方岳眼睛太尖,看到了出的淺淺一點腳。陳兮有時候覺得方岳連掉幾頭發都能記著數。
陳兮不愿意走,反抗說:“你干嗎,我不走,他們吵什麼啊?”
“不太健康的東西,”方岳勸,“今天算了,這八卦你別聽了。”
“那不行,看來你都知道了是吧?”陳兮煞有其事地說,“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承不健康的東西,你快說!”
方岳拗不過,扯著往前走,等離那輛車遠遠的,方岳才開口:“剛才那里是捉現場。”
方岳剛跑過的時候完全沒關心發生了什麼,調頭回去旁觀了一會兒,他才拼湊出了前因后果,原來是老婆和野男人車|震,被老公當場捉|。
陳兮沒想到這麼勁,瞠目結舌,雙腳黏在地上言又止,方岳看出眼底的躍躍試,好笑地說:“不行。”頓了頓,他問,“還是說,你是對車|震有興趣?”
陳兮一個激靈,正義凜然地甩手說:“走,我陪你跑步!”
結果方岳這邊嚴防死守地守著陳兮的眼睛和耳朵,那邊潘大洲風風火火,眉飛舞地給陳兮補全了這段八卦,說捉|不是偶然,全是老公心設計,兩邊勾心斗角的彩程度簡直可以寫八十集劇本,問潘大洲怎麼會這麼清楚,潘大洲說因為那位老公有權有勢,住在附近的別墅區,廖知時家也是那個別墅區的,潘大洲聽說這事后就向廖知時打聽了,廖知時閑得慌,一聽有這麼大的熱鬧,就幫他詢問了知人,這事在幾年后,也就是廖知時回國之后,還牽扯出了一段。
不過當下,他們誰都料不到未來,陳兮聽完后,第一反應是嘆:“你看大洲,他這是什麼樣的神啊!”為了八卦,居然能找到大洋彼岸去,陳兮自愧不如。
方岳瞟了眼潘大洲,說:“現在你知道我們當時為什麼連你也瞞著了?”
他和陳兮公開了一段時間門后,潘大洲還憤憤地質問過他們,為什麼連他也瞞著。
多簡單,世上沒有不風的墻。
“得了吧,”潘大洲不屑地白他一眼,湊到他耳邊,用陳兮聽不見的聲音,有竹地說,“等著墻風,你不得急死,我看你不得把墻推了!”
那次之后,世界和平,陳兮是真的很久沒聽故事了,方岳扯了下安全帶說:“系好。”然后把車門一關,繞到駕駛座。
陳兮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視線追他不放,看著他上車,迫不及待說:“你別賣關子,到底做了什麼大事啊?”
方岳好奇,他要是開這麼一個頭,吊著卻不往下說,陳兮會不會跟他急赤白臉。
方岳問了出來,陳兮說:“不會,最多我食不下咽,讓你心疼。”
方岳:“所以最后傷的是我?”
陳兮:“你別沒事害自己,所以你快點告訴我!”
方岳笑得不行,了陳兮的腦袋,然后邊開車邊說:“今天散財了。”
方這大半年,和醫院結下了不解之緣,大約看到了幾出陌生人的生死,對死亡也有了悟,深刻認識到了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把錢把得太,怕孩子們守不住財,最主要是怕他們學壞,所以雖然的錢堆積如山,他們方家的生活也只是尋常好而已,方大姑天念叨想買名牌包,但最貴的一只包也才三萬出頭,方小叔的車開了快十年,一直想換,到現在也沒舍得,天就眼紅地盯著方老板的車。
還有方岳。
方認識的一位老姐妹,家里有孩子是學考古的,方岳暑假的時候去鄉下田野調查,方跟老姐妹提了一,老姐妹比懂,考古也要田野調查,老姐妹說,人類學在國確實是個大冷門,先不說就業困難沒前途,有些田野調查經費有限,很多時候還需要他們自己掏腰包,想專心做學研究,沒有財力支持是很難的。
方就想,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分了吧。于是今天上午,把大家都召集到方大姑家,鄭重其事地宣布要分家產。
方大姑和方小叔激地直打哆嗦,直到方說,他們三家人,每家都是兩個孩子,正好,一個孩子分一套房。
方大姑和方小叔才回過味,“就這?”
方眼神一厲,劈手給了他們兩個腦瓜崩:“當我死了嗎,啊,你們老娘我還能再活三十年,你們現在就想吸干我的?!”
方老板和方岳都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等方唾沫橫飛地把那兩人訓得趴地上了,才言歸正傳。
這幾套房,全是摳摳搜搜,不是,是挑細選的,雖然面積和地段都不等,但價值都差不多,一人一套,不會讓任何人吃虧,因為房子是給孩子們的,所以,年的孩子,房子直接過戶到他們本人名下,未年的孩子,先由其家長代管。
方直言,房子雖然給了他們,隨便他們自住或者出租,但如果要賣房,必須要經過的同意才行。
方大姑和方小叔又重新激起來,親媽長親媽短地,方太了解他們了,聽著他們的哄,只管自己不如山,果然,沒一會兒,就聽到方大姑和老公嘀咕,說要不要再懷個三胎,這樣說不定能多拿一套房。
方心如止水地沖方岳招招手,說跟他一塊兒下樓,散散步,消化消化,省得忍不住發火,把方大姑的房子給燒了。
陳兮笑死。
寺廟位于景區的山上,他們的車已經開到了景區附近,不打算再往景區開,第一是因為景區的道路塞車嚴重,五分鐘的車程,能開出三十分鐘的效果。二是因為景區的幾個停車場收費太貴,陳兮和方岳都在存錢,現在能省則省。
他們把車停在景區外的一個停車場,然后出來,刷了兩輛共單車。
方岳等陳兮笑完,才說:“下了樓,問起了你。”
“問我?”陳兮把自行車推出來,問道,“問我什麼?”
“兮兮現在有多存款?”當時在樓下,方直接問方岳。
方知道陳兮一直在打工存錢,平常休息日也沒見閑下來過,起初以為陳兮只是單純的補家用,后來那段時間門在醫院待得久了,聽到和見到的也多了,才知道什麼人工耳蝸,陳兮從來沒在方家提過這事,方和方岳舅舅聊起這個,方岳舅舅說,他提出過讓陳兮在寒暑假的時候去律所實習,但實習是沒有工資拿的,所以陳兮沒有去,他知道陳兮負擔太重。
方岳靜默了一瞬,然后報出了一個數,頓了頓,又報了一個數,說:“這是我的存款,我們兩個的錢加起來,估計再等一年,就夠了。”
方笑了笑:“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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