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聞歌一未，還下著雨的天空，日沉，那線落灑在的臉上，平白添了幾分暗淡。

溫遠握住的手微微松了松，卻沒有放開。

那燙得有些不正常的溫，像是一簇燃燒的火苗，正一點點地融化著故作堅的心。

驟然變大的暴雨，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玻璃上，連一線。

到最后，那雨珠模糊了整片車窗，溶了水簾，再也看不清車外。

溫遠握住手腕的手緩緩下來，分開手指纏住的，地握在手里，近乎是執念一般，低喃著：“陪我……坐一會。”

那聲音，已經低啞得聽不清晰了。

聞歌暗皺了皺眉，被他握住的手指剛想要收回，他突然用了力，更地握在了掌心里。

像是不握就會從指尖流走，那麼用力地攥在手心里。

沒再急著回手，那手指松開，指尖輕點了一下他的手背：“小叔過完年就30了？”

溫遠沒回答，只偏頭安靜地看著。

那泛白的干燥得下一秒就會裂開，他還輕輕地抿著。

看著這樣的他，那些傷人的話聞歌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抬手輕了一下眉心，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那眼底多了幾分冷然。

用力地推開他的手指，移開眼，看著雨簾外模糊的世界：“我現在好像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要推開我了。”

蜷起還沾染著他熱度的手指，低垂著眼，聲音有些嗡嗡的：“既然不可能何必要擁抱？

推開才是一了百了。”

溫遠的眉眼了，那眼神剛有了幾分亮，不知道想起什麼，又黯淡了下去，始終沒有說話。

只那被推開的手指，手腕撐在檔桿上，空落落地虛虛握。

“那這個道理，你應該最懂了。”

看向他，神溫，語氣溫和。

這樣的落在溫遠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像是一只刺猬，渾的刺都豎起來被用來抵擋傷害。

那些疲憊來得猝不及防，他張了張，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

驟然來的窒息讓他忍不住息，結上下一滾，他吃力地閉了閉眼。

再開口時，嗓子像是梗了刺，每說一個字都疼得他忍不住皺眉：“對不起。”

無力的道歉在這寂靜的小空間里更像是悲鳴。

聞歌看著他說句話都費力的樣子，對他到底還是心，嘆了口氣，問他：“手機在哪里？”

他有些不解，抬起雙眸安靜地看著。

這種毫無防備的眼神，是聞歌從未見過的。

他在的心目中，他冷清，強勢，事鎮靜又沉穩。

是強有力的后盾，是無所依靠時的保護神。

習慣的依賴他，理所當然地霸占著他的寵。

可當有一天，他的脆弱，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你的面前。

那種無能為力，像是懨壞的鮮花，讓心頭一悸，有些不忍心。

聞歌傾過，在離他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時，有些僵地別開眼，手去拿他放在子左口袋的手機。

到他時，那不正常的溫度讓聞歌突然意識到，他正在發燒。

他垂著眼，看著手出他的手機，忍不住笑了笑，原本橫在檔桿上的手虛扶了一下，擋在會烙到的地方，另一只手卻握住剛拿出來的手機。

對上的目時，用眼神詢問：“想要干嘛？”

聞歌翻了個白眼，用力地從他手里出手機。

他本沒用多力氣，輕而易舉。

偏頭看了他一眼，撐著子坐起來，剛按亮屏幕看見屏保時，渾一僵，目地凝著那張照片看了良久。

“怎麼回事？”

握著手機，轉頭看他，眼底是毫不掩飾地冰冷的目。

那是圣誕節那天，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廣場上拍的照片，正側著臉微笑著跟楊喬說話。

溫遠的眼神瞬間就涼了下來，他手要去拿回手機，卻被一躲躲了開來：“我問你，怎麼回事？”

見他不回答，的耐心漸失，冷笑了一聲，眼底竟泛起了水：“即使到了那里，也不愿意來看看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找到了我應該有的生活，可以不必打擾了？

有沒有就？

你拯救了一個差點迷失在錯誤里的孩。”

“所以……這就是你的從未離開嗎？

看我一個人……呵。”

降下車窗，窗外那狂風驟雨瞬間涌，那雨水紛飛，沾了的頭發，卻似一無所覺，抬起手把手心里握著的手機狠狠地擲了出去。

那夾帶著雨水的風冷得徹骨，坐在窗邊，外套被傾進來的雨水打了大片。

那張臉也瞬間蒼白得毫無，看著他，那眼神里的諷刺和涼意讓溫遠真真切切地看了個清楚。

很想問：“那你何必回頭？”

原本就存著推開的心思，為什麼這四年的等待后不徹底放逐？

何必再淌這趟渾水，擺在他們眼前的不還是當初的阻礙嗎？

他們之間，始終隔著差之微毫的世界。

但沒有，走到如今，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帶上了不必要。

已經疲于再緩和他們之間已經凝固的關系，事實上，是否僵化，是否持續下去對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

說的每個字都如同刻在他的心上一樣，那帶了尖利刀鋒的刀口在他的心上剜下一片片心頭，讓他整顆心頓時鮮淋漓。

他的臉驀然又蒼白了幾分，嗓子里似有一團火在燒一般，仄得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溫遠看清了眼底的失，諷刺和自嘲。

就像是在笑自己當初他，是個多錯誤的決定。

這樣決絕的姿態擺在他的眼前，讓他無比的清晰，正在做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徹底舍棄了他。

那份，時隔四年，已經堅韌如玄鐵，有了自己的尊嚴。

這樣讓人窒息的沉默，聞歌再也待不下去，霍然推開車門，再沒有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沖進了這漫天兜來的雨簾。

轉離開的剎那，以及關上車門時，車的那一下細微的抖，就像是一個導火索，轟然引了他全部的自制力。

那些他曾經的猶豫，顧慮，在四年后的反噬沉重得他再也承不了。

他捂著口，悶聲咳了幾聲，嚨里像是含著一把沙，那糙的沙礫磨著他的嗓子，讓他疼得只想狠狠地擰住那傷口，可徒勞地掙扎過后，發現能握住的，只有那傷口止不住的。

像是瞬間被割裂了一半的生命，他只能茍延饞。

車廂里的空氣被突然灌的空氣卷得七零八落，他一手地拳，只想狠狠地發泄此刻淤塞的煩悶。

不適合嗎？

是，他們的確不適合。

八年的時間距離，注定兩個人的思維方式都不同。

他站的角度太高高在上，忽視了的全部。

習慣了安排，習慣了默默對好，習慣了的依賴的信任的順從，不料，這樣的習慣卻是最后摧毀所有的源頭。

溫遠地閉上眼，腦海里只有剛才決絕離開時的背影，不斷回放。

半晌，他終于睜開眼睛，那沉郁凝結不化。

他抬眼，過那雨簾看向房間的窗口，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

聞歌回了家，悶聲不吭地砸了玄關里所有能砸的東西，就連玄關和客廳界的那個觀賞落地瓶也沒放過，狠狠地摔了個四分五裂。

那積郁的濁氣這才釋放了一些，一屁坐在地板上，邊著氣邊放聲大哭。

“溫遠你個王八蛋，我是瞎了眼才喜歡你。”

發泄一般，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罵人的詞都套在他上用了一遍，這才漸漸平息下來。

一哭得有些熱熱的腦袋，靠著鞋柜坐了一會，這才撐著地板站起來去洗臉。

眼睛哭腫了，紅紅的，遍布。

那鼻子也紅了一圈，鏡子里的自己怎麼看怎麼難看。

聞歌從架子上拉扯下自己的巾狠狠地了一把，靠在洗手池旁越想越堵心，想給隨安然打個電話，這念頭剛冒出來就立刻被掐了回去。

這糟心事沒讓隨安然頭疼，這會給也找不痛快，這不是等著被溫景梵給弄死嗎！

深深嘆了口氣，干脆回臥室悶頭睡覺。

這一覺醒來，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不知道哪家的屋檐正在滴水，“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的安靜祥寧。

聞歌這大哭了一場，又好好地睡了一覺，現在醒來腦子雖然還有些朦朦朧的，可意識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本以為這四年的時間已經足以讓那顆悸的心安靜下來，不再為他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