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稀抬頭看他,眼里帶著星星點點的笑。

傅言洲很看到這樣的笑容，滿足里又帶著點撒。

今天岳父在家，看上去比平時開心。

在他們自己小家里，從沒有過這種放松的神,大多時候都是沉著臉,一副想找他茬的模樣,與現在判若兩人。

閔稀盤子里堆滿了菜，讓父親和哥哥別再往盤子里放,吃不完。

并不是很吃,平常吃魚和蝦多,但還是先夾了那塊放里。

禮尚往來,打算給傅言洲夾菜,放下自己的筷子，手去拿旁邊的公筷，卻被閔廷先一步拿走，放到夠不到的地方。

閔稀：“……”

睇閔廷一眼，閔廷若無其事，本不看。

在桌下,輕輕踢一下哥哥,讓他把公筷給。

閔廷拿起公筷,卻自己用,夾了菜放盤子里。

爸爸還在旁邊,總不好在餐桌上跟閔廷搶東西。

兄妹倆的暗中較勁都被傅言洲看在眼里，他問閔稀：“要不要公筷？”

“要。”閔稀笑笑接過來。

閔廷幽幽覷了傅言洲兩眼，傅言洲淡淡抬眸，回他一記冷冽的眼神。

閔稀沒想到他們吃頓飯都不安生，避免再有矛盾,決定不給他們倆任何人夾菜，畢竟有先有后，無法做到同時夾。

只給父親夾了菜。

傅言洲一直等閔稀給他夾菜，直到放下公筷，也沒給他夾。

閔疆源約覺察到兒子和婿不對盤，他給他們兩人又倒了半杯紅酒：“你們互相喝一個。”

誰也不想先敬對方酒，更不想先開口找對方說話。

傅言洲和閔廷幾乎同時出口回閔疆源：

“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見外。”

“又不是外人，沒必要見外。”

閔疆源拿他們也沒辦法，他拿起酒杯，先傅言洲的酒杯，又跟兒子杯。

“我平時忙，辛苦你們照顧稀稀了。”

傅言洲：“爸您客氣，應該的。”

閔廷拆臺：“爸，沒人照顧稀稀，現在出差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早飯也自己做。”

傅言洲：“……”

他微微仰頭喝酒，余睨向閔廷。

還好，這時閔稀的手機響了，有視頻電話進來，把他們的針鋒相對打岔過去。

“工作電話？”閔疆源問了句。

“不是。媽媽打來的。”

一小時前，發消息給母親，問母親忙完沒，累不累，母親現在才回過來。

閔稀手，接通視頻。

母親出現在屏幕里，應該剛回下榻的酒店，上依舊是工作時的裝束，白襯衫前掛的工作證還沒拿下來。

任何時候母親都是優雅知，不過肩的短發時刻保持致，令人賞心悅目。

含笑看著時，眼神明亮和。

“在吃面？不是不吃面？”

母親悅耳又溫的聲音從視頻里傳過來。

閔稀把攝像頭對準自己的碗：“爸爸做的云吞面，今天鹽放的正好，終于不齁嗓子了。”

江芮笑笑：“是嗎。”

閔稀在母親面前從來都不吝嗇言語夸獎父親：“嗯，爸爸的廚藝最近突飛猛進，等你出差回來讓爸爸給你做。”

江芮已經很久沒看到丈夫了，兒結婚有多久，和丈夫就有多久沒過面。

“媽媽，你什麼時候吃晚飯？跟同事一起嗎？”

“嗯，邊吃還得邊討論工作。”

“那你跟爸爸聊幾句。”

還不等江芮說話，就聽丈夫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他是對兒說的：“不用聊，讓你媽媽快去吃飯。”

閔疆源話音還沒落，兒已經把手機塞他手里。

婿還在，兒子也在旁邊，閔疆源只好拿起手機，他跟妻子從來不視頻聊天，有事就打電話，連發消息都極。

他問了問妻子最近的工作和會議。

江芮看著屏幕里神嚴肅的丈夫，他久居上位，跟說話覺像是領導在檢查工作，本就聽不出夫妻間該有的關切。

聊了不到兩分鐘，閔疆源說不耽誤吃飯了，結束視頻。

父親把手機擱在旁邊，閔稀扭頭，意味深長地打量著父親。

“怎麼了？”閔疆源笑笑，波瀾不驚問道。

“你平時也用這種口氣跟媽媽聊工作？”

“這不是你們都在旁邊嘛。”

閔疆源生平頭一次心虛。

因為對兒撒了謊。

他跟妻子平時聊工作都是差不多的語氣，兒以為他和妻子甚篤，然而并不是。

閔稀松口氣：“那就好，一會給媽媽解釋一下，說你在我們面前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溫。爸爸，我跟你說，你剛才和媽媽說話的語氣，簡直就是我一個甲方對我說話的語氣，居高臨下。”

“哪個甲方？”

閔疆源與閔廷異口同聲問道，視線都定格在上。

傅言洲大概猜到是誰，盛時科技的盛見齊。

閔稀扯謊：“以前在國外的一個客戶。”

沒想到他們的關注點偏這樣。

“不說我。爸爸你別轉移話題。”

閔疆源始終淺笑：“沒轉移話題。行，聽你的，爸爸下次注意。”他糾正：“是下不為例。”

閔廷低頭吃飯，一直沉默。

外人眼里，父母深厚又牢固，實則不然。他十幾歲時撞見過一次父母在他們自己房間爭吵。

父母以為他跟妹妹在外面玩，一時半會不會回家，房門沒關嚴實，他們的爭吵聲清晰從屋里傳出來。

如果不是親耳所聽，他都不敢相信一向溫的母親也會失態崩潰，大發脾氣。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父親并不母親。

為了他和妹妹，他們一直營造夫妻和睦的假象。

所以妹妹想要聯姻時，他極力反對，他不確定妹妹對傅言洲有幾分喜歡，但肯定是有好的。

他不希妹妹像母親那樣，一輩子都過得不快樂。

但是妹妹本不聽勸。

事已至此，他只能加倍對妹妹好，傅言洲做不到的他盡量彌補，但他也知道，親上的好代替不了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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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岳父家回去的路上，傅言洲不時側臉看看側的閔稀，從坐上車就開了平板在看資料，手里還有筆和工作薄，邊看邊在工作薄上畫圖。

他掃一眼的工作薄，畫的是發布會現場的示意圖。

想到晚上在飯桌視頻，關于岳父和岳母聊工作語氣的事，他不確定自己在閔稀心里是什麼樣的形象。

他問道：“我跟你聊工作時，有沒有居高臨下，像領導對下屬？”

閔稀停下手里的筆，轉頭看他：“你跟我聊過工作？”

傅言洲一時無言以對。

除了褚逸截項目那次，他的確沒有問過的工作，就連升為項目總監，他也是從白書口中得知。

這麼一比，他還不如岳父。

閔稀緩和氣氛：“隔行隔山，你也不懂我們怎麼作。”

這個話題一帶過去。

低頭接著琢磨怎麼安排座位，尤其是前面幾排的位子，很有講究。

“接下來幾個月我經常飛江城，凌宇新材料在那邊選址，一共三期。”

傅言洲主說起自己的行程。

閔稀有點寵若驚，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神，笑道：“你是在向我匯報工作？”

傅言洲想了想，決定順著的心意回答，頷首：“算是。”

閔稀又要求：“那以后經常匯報一下你都在忙些什麼。”

“可以。”傅言洲抵著下頜，姿態松弛，問道：“頻率呢？多久匯報一次？”

閔稀看著他說：“一天匯報兩次我都不煩。”

他一天打兩次電話給都覺得。

傅言洲笑笑，只當隨口一說，自然不會當真。

“周末哪天有空學倒車你提前跟我說，或是聯系白書。”

閔稀在翻看資料，應了一聲。

哪天有空無法保證，工作隨時有可能來，和他不同，他是老板，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

這周還得把發布會擬邀的名單確定下來。

周五下午，和介部開了第一次討論會。

一楠把剩余名單投屏在大屏上，以前不自覺就會一言堂，余程潭多次指出后，改了些。

今天發話，讓他們發表各自的看法。

今天的會議氣氛比上次冷清。

一楠沉默寡言，介部的其他人就不敢太活絡。

閔稀面如常，同樣的場景在跟盛見齊開會時經歷過，甚至比現在的氣氛更尷尬，那時都能泰然之，何況現在。

他們不發表看法，就主問自己不懂的。

都開口問了，一楠也不能不答。

三個小時的會議，收獲還可以。

散會后，閔稀加班到晚上九點半，把名單最終確定好發給余程潭。

余程潭很快回復：【在家還是公司？】

閔稀打開微信對話框：【在公司。】

余程潭：【我也在，你上來當面討論。】

閔稀關電腦，拿手機上樓。

總裁辦辦公區燈火通明，居悠悠和其他幾個書都沒下班。

到了余程潭辦公室，他在煮咖啡，問來不來一杯。

頓了下又道：“算了，太晚了不喝咖啡。”

他給閔稀倒杯水，自己也沒再喝咖啡。

余程潭坐到桌前，桌上放著他剛打印出來的擬邀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