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白皮得和油一般,坐在那兒,像個優雅的瓷娃娃。
漂亮這樣,只要莞爾笑笑,大概就連犯罪,你都會覺得很無辜。
于是后面的采訪,所有犀利的提問,主持人都自省略了,不舍得刁難。
“杳杳剛畢業回國不久,有沒有籌備個人演奏會的安排,可以跟我們嗎?”最后,主持人笑著問了個收尾的問題。
蘇稚杳瑩白的指尖點點下頷,短暫沉后,似答非答:“我還需要向前輩多多學習。”
專訪結束,蘇稚杳一起,助理就抱著一件長款珍珠白貂跑上來,嚴嚴實實裹到纖薄的肩上。三五個安保護送離開演播廳前,還沖著主持人一笑,用一把浸過甜酒般溫潤的嗓子,說了聲“辛苦姐姐”。
謙虛貌又有教養的小公主。
主持人越發喜歡了。
“收工了方煦,還看!”主持人收回思緒后,卷起臺本敲了下最前面攝影師的頭。
方煦還兀自沉浸在孩子背影消失門口的畫面里,當下標題靈源源不斷冒出。
“小貂蟬蘇稚杳:京圈當之無愧的鋼琴公主——”他點著一手指,逐字逐句念完,自己先拍手絕:“安姐,我這標題怎麼說?你這期鐵定是要啊!下月的考核第一非你莫屬!”
“想什麼呢,忘了老簡在隔壁采訪誰了?”
一聽這話,方煦頓時記起來了,恍悟后咋舌嘆:“……簡哥夠本事,港區那位大佬都請得到,這可是親手送自己父親進監獄的狠角……嘖,我說,節目同一天播,看來你倆又得較勁了。”
安嵐沒說話,這次確實有些服氣。
方煦期待地手,湊熱鬧不嫌事大:“京市小貂蟬pk港區賀老大,屬實有看頭!”
“安姐,你賭誰的收視率更高?”方煦又問。
安嵐沉默著白他一眼,走了。
別把麗的小天使放到魔鬼邊摧殘好嗎?
電視臺總部樓下。
風吹著輕悠悠的雪絮,不斷飄進大樓外檐里,被明傘面擋住。
傘下,蘇稚杳著一支藍的海鹽椰雪糕,助理正舉起手機給看。
助理有個很可的名字,蔡小茸。
小茸只比蘇稚杳年長兩三歲,戴著副圓圓的近視眼鏡,是個細心單純的生,趁等車的空隙,在和蘇稚杳確認后幾月的行程。
行程表上為數不多的活也都是采訪和晚宴,冰涼的雪糕在口中慢慢融化,蘇稚杳的聲音也帶上幾分寒涼:“慈善拍賣會都安排了,港區國際鋼琴藝節去哪兒了?”
“公司的想法是,這種含有比賽質的活,我們沒必要參加。”小茸如實回答。
“理由呢?”蘇稚杳聽得想笑:“怕我技不如人,給我拗的人設崩塌,丟公司形象?”
那邊的確有這層意思,小茸斟酌措辭,委婉道:“不是不是……是公司經過考量,藝節都是老前輩,你還年輕,勝算應該不大,而且杳杳你也不差人氣和資源。”
蘇稚杳看仿佛在看什麼奇怪的生,不理解其中邏輯:“我是idol嗎?”
小茸理所當然搖搖頭。
“哦。”蘇稚杳淺笑,帶出淡淡的狡黠:“還以為公司要我進軍娛樂圈呢。”
在演奏鋼琴方面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見,小茸有不好的預:“那這幾個采訪和晚宴邀請……”
蘇稚杳眉眼彎彎,笑而不語。
果然……又是這讓人無法拒絕的悉笑容……
裝乖和貌殺人。
最擅長的。
小茸撓撓腦門,發愁怎麼跟公司代,不配合通告要賠違約金的。
想再勸,卻見渾不在意,小茸腦中頓時浮現出“彈不好琴就要回家繼承家業”這行字。
好吧。
這不是一個工薪階層該考慮的事。
“我輸得起,也不怕丟人。”蘇稚杳溫澈的音底下按捺著一層無奈,咬了口雪糕,看向遙遠的天際。
小茸看著側臉,突然恍了神。
那一瞬,小茸覺當時在面前的,是一只困在金籠中的飛鳥,抬頭在一片蒼茫雪,綺麗的眼眸下流淌悲涼,有所求,卻無所待,無所依。
小茸心思敏,明白完全是在被公司逆向培養,不由心疼,思索片刻后說:“杳杳,要不你和小程總說說,放寬合約里不允許私接合作這條限制,這樣的話,以后再有你喜歡的鋼琴活或音樂賽事,我們可以自己去談。”
蘇稚杳卻是回眸笑了一下:“不用了。”
和程娛傳的全約,是當年爸爸代簽的,那時未年。
有那麼多優質的音樂國經紀公司,偏要簽傾向培養偶像藝人的程娛傳,蘇稚杳真不理解爸爸當初是怎麼想的。
但沒關系。
現在年了,也畢業了,和程娛的解約流程已經在走。
小茸疑,見沒想多言就沒問,只嘟噥著,上前將蘇稚杳上白絨貂的領口攏了攏:“雪都下大了,楊叔怎麼還沒到?”
車子意外拋錨,司機臨時開了新車過來,大概今晚都是過節的人,被堵在路上,蘇稚杳嫌悶,不樂意在休息室里等。
小茸想起事,扶了下眼鏡:“對了杳杳,你在演播廳的時候,手機來了好多個電話。”
“誰?”
“就那群爺唄,還有小程總,說在國貿給你辦了生日宴,要去嗎?”小茸逐漸出一種近乎慈和欣的眼神:“杳杳桃花真旺,那麼多帥哥都喜歡你。”
蘇稚杳皺了下眉,想到那一張張玩世不恭的臉,懶得裝了,略帶嫌棄嘀咕:“歪瓜裂棗,誰稀罕他們喜歡。”
小茸低低笑出一聲:“那回家?”
蘇稚杳眸微不可見一漾,安靜下來。
“不了。”垂下眼睫,靴子踢了踢飄落的雪,輕聲自語:“家里又沒人等我。”
不等小茸搭腔,下一秒,蘇稚杳先無所謂地開了口:“給我的教授發一份郵件。”
小茸點點頭,打開手機,問容。
“我想要兩張藝節的場票,聽說這屆開幕式請到了一位重量級神嘉賓,票肯定搶罄了,教授在業界人脈廣,你問問他,有沒有港區那邊的關系。”蘇稚杳說。
不能上臺,那當觀眾的機會總要爭取。
小茸低頭編輯郵件,蘇稚杳將傘柄輕輕靠著肩,外面時不時有雪吹進來,落在瓷磚外沿。
著著,蘇稚杳漸漸走神,不知想到什麼,手里咬了兩口的雪糕都忘了吃。
“砰——”冷不防一聲轟響。
蘇稚杳猛地打了個寒,幾乎是條件反,往下一蹲,傘和雪糕一并扔掉,驚得魂都散了。
小茸懵懵低頭看:“怎麼了杳杳?”
無事發生。
蘇稚杳輕著,驚魂未定地向天,看到又一朵煙花升起,在砰響中綻放,照得夜空很亮。
“……”
兩年前那晚都給留下影了。
蘇稚杳閉了閉眼,心口:“沒事兒,站累了。”
撿起傘,把犧牲的雪糕丟進垃圾桶。
蘇稚杳還沒完全冷靜下來,一道暖燙的車燈忽地打在的明傘上,映得傘面發亮。
被刺得瞇起眼,逆著灼目的橘看過去。
一輛布加迪黑曜加長版商務車在大樓門口停下。
黑車牌,號碼是囂張的五個0。
大樓的玻璃應門自向兩邊敞開,戴白手套的侍者先快步而出,拉開后座的車門,正襟等待。
看著像是有大人駕到,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團團簇擁著男人走出電視臺,平靜的氛圍有了,氣流好似都倏而急促起來。
好奇是誰能有這陣仗,蘇稚杳下意識張了兩眼,男人雖比邊的人都要高些,但被強壯的保鏢擋著,什麼都看不到。
這時,一個相對清瘦的男子握著手機追上他,看模樣大約是助理:“先生,zane教授的電話,他希您能幫個忙。”
“稍后我會回電。”
男人的聲音,像一臺復古留聲機在深沉的雪夜里徐徐播放,冷艷的,矜貴的。
卻又被港腔粵語的調子融微微的溫。
他們對話用的是粵語,蘇稚杳聽不懂,也沒太聽清,只到男人的音似乎并不耳生,讓霎那間在一種就要醒覺,卻又將蘇未蘇的狀態。
冬宜雪,有碎玉聲。
蘇稚杳猝不及防陷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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