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意識到,留在這里會影響他,裝出小生纏人的樣子,瞅著他,輕聲呢喃:“你什麼時候回來?”
“盡快。”
他笑,把的右手從外套底下牽出來,想放進西服口袋示意里面的手機,先掃見白皙腕上的紅痕。
是被人用力抓過的痕跡。
“手怎麼了?”賀司嶼目凝聚在手腕的傷,面覆上薄霜,嗓音冷下去:“誰弄的?”
原本沒什麼,可他一問,聽著是在心疼,蘇稚杳頓時就后知后覺地委屈了。
指了下站在林漢生邊的一個人,這回倒是從心底里真實的語氣,哭腔似有若無,嗲嗲地嗔:“他要我陪他喝酒,我不答應,他就拽我……”
賀司嶼一眼認出,是之前在falling酒吧,差點被他用軍刀斷指的那個。
他瞳孔微,神散出的都是狠厲。
在餐廳為難蘇稚杳的那個年輕人見狀,臉陡然一白,后怕地跪到他面前,結結討饒。
賀司嶼冷著眸,似乎是嫌他在面前臟眼,猛地一下踹在他口,勁狠到他滾出去幾米遠,肋骨約莫是斷裂了,疼得他蜷在地都不出聲。
林漢生心驚跳地驀然站起:“賀老板高抬貴手,是我的人不知好歹,回去我絕不輕饒,他還不配麻煩賀老板您親自收拾。”
事態猝然,蘇稚杳也是嚇了一跳,怕鬧出大事,忙不迭攥住賀司嶼一手指。
賀司嶼再回眸,眉眼間鷙已經淡去,若無其事頭發:“沒事,這里我理,你先去。”
蘇稚杳渾渾噩噩被他的人護送到門口時,約聽見包間里,他涼涼的聲音響起。
“我改主意了,單這麼玩沒意思,林總,今天的事要想過去,可以,他得給我當活靶子……”
-
賀司嶼的保鏢都是西裝革履一黑,格彪悍,不茍言笑,仿佛是沒有自我意識、唯他是從的機,只有賀司嶼的命令是唯一信號。
在他保鏢的保護下走出維港飯店。
蘇稚杳突然想起,最初和他錯過在電視臺總部樓下的那個雪夜。
他就是這樣,在一群保鏢的團團簇擁下走出電視大樓,那陣仗,惹得四周氣流都泛起。
回憶與現況織腦海,蘇稚杳立在飯店門口,心神不寧。
一臺黑瑪莎在眼前停靠下。
大為和里奧跳下車,還是那套軍綠戰馬甲工裝,臉上藏不住雀躍,笑得滿面春風。
一個用口音濃厚的中文打招呼:“好久不見,蘇小姐!”
另一個英語流利但著憨氣:“miss su,long time no see!”
“我們接到老大的指令,負責您在港區的出行安全。”大為笑白牙,拍拍脯作穩妥狀。
再見到他們,聽著同樣的話,竟如此親切。
那一個短暫的瞬間,蘇稚杳有些恍神,時間仿佛退回到兩個月前,到港區聽藝節的時候。
那晚,也是遇到了麻煩。
也是賀司嶼出現,將帶出警署。
這兩個人,初見時,蘇稚杳發自心覺得他們不靠譜,可現在,有他們在,到格外安心。
或許是因為,知道他們是賀司嶼派來保護的,就不怕了。
蘇稚杳眼睫輕了下,心里頭猝不及防泛濫起一陣慨。
里奧為拉開后座的門,請上車。
蘇稚杳猶豫,回一眼后的維港酒店,憂心忡忡:“他還在里面。”
“蘇小姐您放心,咱們兄弟那可都是從地獄里逃出來的,拼死都不會讓老大傷到一頭發,我們還是為林漢生那老畜生崽子祈祈福吧。”大為得意地叉著腰。
蘇稚杳被他這詭異的形容詞逗得破一笑,愁苦的神又要再聚攏回來的剎那,手從側到賀司嶼披到肩上的西服外套,口袋里面好像有東西。
出來,是他的手機。
——我那個舊,和朋友在九龍國際過人節,給他打個電話。
——你在港區除了我,還認識誰?
蘇稚杳眸閃爍,思索起他的話,細細琢磨賀司嶼究竟是想暗示做什麼事。
——怎麼會,港區我只認識你和周sir,還能約誰。
蘇稚杳想起自己曾經和他說過的這句話。
倏地,眼前電火石。
賀司嶼是要通知周宗彥。
蘇稚杳心怦怦跳,立刻鉆進車里,他的手機沒有設置碼,在通訊錄里尋找到周宗彥,慌忙撥過去一通電話。
等待接通的時間格外煎熬。
萬幸對面接得很快,快到有一直守著等這通電話的錯覺。
“這麼快就結束了?”接通的瞬間,電話里就響起周宗彥匪夷所思的聲音。
“周sir!”蘇稚杳找到救星般,欣喜間一時言語無措:“我、我是蘇稚杳。”
對面有兩秒的無聲怔愣。
“是你啊妹妹。”周宗彥反應過況,含了笑,再問:“阿霽呢?”
蘇稚杳竭力保持沉著,語氣急中有靜:“他在維港飯店,對方看著很麻煩,不太好惹……他讓我給你打電話,我不知道有沒有會錯意,但我覺得應該是的……”
周宗彥知悉況,低嘶一聲,又沉了幾秒,只問:“林漢生帶了多人,知道嗎?”
“飯店都是他的人……而且我有看到他們帶了槍,是真槍。”蘇稚杳著聲告訴他。
“好,我明白了。”
“我需要做什麼嗎?”
嚴峻的氣氛因這話打破,周宗彥突然笑出一聲,調侃:“不用,你現在去他的別墅,待著,等他回家。”
車里,蘇稚杳莫名地眨眨眼。
前一秒還忐忑不安,此刻被他這聲笑惹得,忽然覺得自己多余擔心……
-
車子駛進別墅。
賀司嶼在港區的私宅占地很廣,從庭院大門開進去,到別墅,竟也要花上幾分鐘,草坪遼闊到能規劃一座高爾夫球場。
別墅落地面積大,卻沒有宮殿那樣刻意金雕玉鐫的浮夸,而是復古質的式風格,有一種唐頓莊園的優雅舒適。
但蘇稚杳無心欣賞。
在三樓的臥室里,抱著枕頭發呆,心里記掛著賀司嶼,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管家和傭人敲過幾回的門,因是唯一一個被賀司嶼要求接回家里住的孩子,他們對關懷備至,問需不需要用餐,需不需要放水泡澡,需不需要安排做護理種種之類。
蘇稚杳心不在焉,溫地婉拒了。
頻頻出門,也都是在問賀司嶼有沒有回家。
總覺得賀司嶼還沒回,原因是房子里彎彎繞繞太多了,難憑靜聽到,于是麻煩管家和傭人,如果他回了,一定要來敲的門。
結果一直等到當晚十二點,房門都還是靜悄悄的。
時間越晚,心神越是煩躁不安。
難熬的不是等待,而是等待沒有盡頭,不知道他何時能回,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安然回來。
蘇稚杳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去洗澡都是為打發時間,換上傭人準備的睡,又在窗前干坐了一個鐘頭。
想給周宗彥電話問問況,但怕打擾他們辦正事,畢竟那群人在境違法持槍,想想就不是簡單的案子。
蘇稚杳再靜不住,忽地起,從自己的房間出去,直接進到賀司嶼的臥室。
沒想別的,只是覺得在他房間里等,如果他回了,能馬上知道。
蘇稚杳窩在他臥室的皮質沙發椅里。
只亮著床前一盞小夜燈。
將近凌晨兩點鐘,還是清醒得很,這種清醒是最難的,眼睛酸脹干,反復發出想睡的信號,可腦子就是僵持在那里難以眠。
沒忍住,用賀司嶼的手機,給周宗彥發了條短信,問況。
收到周宗彥放心的回復后,蘇稚杳終于沒再那麼繃著。
只是忘了自己是怎麼躺到床上去的。
也許是開著恒溫依舊有些冷,夜闌深靜,思緒終于漸漸混,想要蓋蓋被子,迷迷糊糊就爬過去了。
上一套蕾睡,里面是吊帶,外面是披肩,的子側躺著,占一小半的床位。披肩落下去,瑩白的天鵝頸和肩頭都在外面,吊帶松松垮垮,鎖骨之下可見深,如雪山高聳的圓潤半半。
這般睡著的模樣,宛若可口的甜點。
安安靜靜,清清白白,無形中的春又香艷得人。
半夢半醒間,蘇稚杳知到細微的聲響,依稀有人靠近,腳步是虛浮的輕,在床前停住。
蘇稚杳模模糊糊地以為自己在做夢,沒再覺到靜,便又睡過去。
邊半張床輕輕往下陷落了下。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蘇稚杳一聲含混的咕噥,往被窩里拱了拱,額頭驀地撞到一塊堅。
午夜夢回,微微地疼醒。
迷迷瞪瞪睜開雙眸,過小夜燈發昏的橘暈,蘇稚杳一點點蘇醒,反應過神。
眼前,是男人還穿著襯衫的肩。
懵里懵懂地呆住兩三秒,腦子嗡了兩聲后,蘇稚杳清醒,喜悅驟地漲到頂,一下坐起,人伏到他右臂上,半趴著。
“賀司嶼!”
床上的人卻沒有回應。
蘇稚杳想他,確認他是否平安無事,鼻息先被一陣濃烈的酒氣侵略。
喝醉了嗎?
蘇稚杳湊近,只是嗅了下,都被酒的烈氣味灼到呼吸。
蹙眉,疑他為何喝這麼多烈酒。
都不知道,這一晚,他在外面經歷了什麼事。
賀司嶼闔著眸子,漆黑的睫沉沉搭在眼瞼,薄淺紅,自然抿著,三庭五眼的比例格外賞心悅目,昏暗不明中,他的五和廓棱角變得和。
蘇稚杳趴在旁邊瞧他瞧得迷,繃的神經完全放松下來。
不經意間回味起,在維港飯店時,他溫溺的笑。
正出神,賀司嶼突然翻了個,一條胳膊沉下來,蘇稚杳來不及躲,冷不防被他住,錮懷中,人囚在他的臂彎和軀之間。
醉酒后的男人,溫異常得高,酒味混雜著烏木香,侵襲的呼吸。
蘇稚杳心跳猛地加速。
“賀司嶼。”蘇稚杳推他,太沉,推不開,只好小聲喚他:“賀司嶼……”
大約是醉得深了,賀司嶼氣息很重,呼出的熱息噴到的臉上,燙得頓時面紅耳赤。
覺自己被散在空氣中的酒氣化開,融了進去。
的肩頭落下一片滾燙。
賀司嶼握住的肩膀,把往懷里再攬近了些,手掌沒離開,繼續覆著,地。
蘇稚杳心悠得厲害,指尖攥住他前的襯衫,擰起厚厚一層。
“在、在家里了……不用演。”蘇稚杳當他醉糊涂了,微微抖著聲提醒。
有意無意地,賀司嶼頭往下低了點,到發上,深重的鼻音“嗯”出聲,不知是在呼吸,還是在回應。
他還是沒松開,蘇稚杳子僵住。
穿得單薄,覺自己都要被他軀火熱的溫度燒起來。
接著,男人一聲夢囈般低啞的粵語,落在耳畔:“bb……”
蘇稚杳腦中瞬間驚雷乍響。
鬼使神差,癡癡問:“什、什麼?”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分不清。
浸過烈酒的嗓子越發有磁,滾著顆粒,男人鼻息含著不穩的氣音,迷醉地到耳垂,喑啞著聲,像是在和解釋這聲粵語的意思。
“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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