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斷然不是個會屈尊道歉之人,只好換個法子委婉說:“你若是對我心灰意冷了也無礙,江山我既能得到手,你我也一樣可以。”
燕卿:“……”
霍楚臨眉頭皺,十分認真,也自覺自己做到了顧微涼說提議的那樣溫和,應當沒有差錯。
……
霍楚臨那晚并沒有給燕卿說話的機會,說完便回了他的承乾宮。
后頭好幾日都沒有再出現過,燕卿覺得他大概是真喝多了,一覺醒來便忘了自己說了些什麼吧。
苦笑一下,搖了搖頭,便也罷了。
而承乾宮里,霍楚臨已經幾個晚上沒歇息,玩命似的伏在桌案上,顧微涼更是日日進宮,一來便是好幾個時辰。
安越心下惶惶,還以為朝中出了什麼大事兒,要出子呢。
終于,霍楚臨丟下冊子了眉心,疲憊的靠在座椅上,熬了幾個晚上,嗓音都啞了,正要端起清茶喝兩口時,發現茶也是涼的,便只好作罷。
他緩緩舒出一口氣:“先這麼辦吧。”
顧微涼低頭看著這份冊子上的名字,多是朝中職不低的大臣,武文皆有。
他淡淡收回目:“如此一來,年前做的打算便都了,皇上這般急躁,可有緣由?”
霍楚臨低低應了聲:“留有二心之人在朝中拉幫結派,朕這個皇帝始終當不穩。
何況先帝時留下的臣貪不在數,其中還有人玩當初對先帝的那一套,拼了命往朕后宮塞人……”
他說著,神肅然,冷不丁揚起一抹冷笑:“盼朕昏庸無道,好讓他們在朝中撈油水,如此蛆蟲,早日肅清才是。”
殿靜了一瞬,顧微涼似笑非笑輕聲道:“是麼?”
霍楚臨一頓,抬頭瞥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顧微涼正了正神,握拳在邊輕咳一聲,隨即斂了笑意:“一下換這麼多人,難免引起朝中,況且幾位名頗高的老臣可削弱職權,卻不得,否則定引來非議,皇上基尚且不穩,得想好應對的法子才是。”
霍楚臨要大刀闊斧的整頓朝堂,必定要頂得住朝中的力。
而原本顧微涼想的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不知不覺的將人一個個換掉,既不引起眾怒,還有時間慢慢籌劃,只是現在……
罷了。
顧微涼起,拍了拍褶皺的袖:“既然皇上心意已決,臣定當助皇上一臂之力,不過皇上熬了這麼些日子,可去看過皇后了?”
冷不丁的提起皇后,霍楚臨頓了一下,神有些不自然,但到底話題不在公事上,他語氣一變,睨了顧微涼一眼:“你哪兒那麼多話?”
顧微涼忍不住笑:“早知皇上忍不住,卻沒想到這麼快便忍不住了,倒是臣高估皇上了。”
霍楚臨懶得搭理他:“……退下吧。”
被顧微涼這麼一點,霍楚臨看著桌前的筆墨紙硯也尤為乏味,起松了松筋骨,沐浴過后便往棲宮去。
正值晨間,在宮道上灑掃的宮見皇上這個時辰出來,皆是一怔,慌慌張張的跪下,隨后才拿起掃帚認真打掃起來。
還未進殿,便聽聞子說話談的聲音,霍楚臨腳步在外頭頓了一頓,問守在殿外的宮道:“今日什麼日子?”
據他所知,燕卿嫌麻煩,已經免了嬪妃的晨定,今日怎麼一下來的這麼多人。
候在門外的宮霍楚臨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搖頭結結道:“奴婢也不知,都說是來給娘娘請安的,娘娘不知皇上過來,奴婢這就進去知會一聲。”
霍楚臨攔下:“不必。”
說罷,他徑直邁進殿,在聽清里頭子的談話聲后,腳步陡然一頓,停在重重屏風外。
安越亦是隨之止步,豎起了耳朵仔細分辨聲音。
現在說話的那人,應當是筱嬪。
聲音甜甜的,一點攻擊力也沒有,唉聲抱怨道:“臣妾這話也不是只替自己抱怨,如今皇上不去各宮嬪妃宮中已很長一段日子,若非我們沒有法子,也不會討擾娘娘。”
旁幾位妃嬪點頭應和:“皇上膝下尚且只一位小公主,這……總歸還是不夠的。”
燕卿角噙著笑,神溫婉的瞧著下邊說話的人,聽到有人提到小公主,下意識往邊的搖籃里了一眼。
錦瑟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那半大的搖籃里四著,許是對殿里的聲音敏,蹬著小兒想出來瞧瞧。
燕卿面和了幾分,下邊的幾位嬪妃見此,膽子又大了幾分。
“娘娘貴為后宮之主,自然能權得皇上,諸位姐妹說可是?”
幾人紛紛點頭應是,眼的看著皇后。
屏風后,安越悄悄瞥了一眼霍楚臨,不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這位筱嬪,乃吏部侍郎之,當初進宮時,也是得了一時圣寵的。
不過依安越對霍楚臨的了解,這麼幾個月不傳人侍寢,這個筱嬪他定是要不記得了。
他正要踮腳在霍楚臨耳邊提示兩句時,便聽那邊翠云開口:“我們娘娘心有余力不足,皇上也是有幾日沒來棲宮了,娘娘怕是說不上話。”
幾位妃嬪互相對視一眼,不知是誰起的頭:“可誰不知,自打娘娘懷了孕,皇上便日日都宿在棲宮,那時候我們姐妹念著娘娘懷龍胎,都諒著,可現如今……后宮總歸還要雨均沾的。”
翠云了一眼說話的人,是向來同靜貴妃一黨的淑妃,如今蘇靜被足,倒蹦的歡。
今日這幾位敢在娘娘面前如此說話,無非是平日里娘娘子太過和,對后宮眾人偶爾犯的一點小錯睜只眼閉只眼,不與計較。
這才養了們的豹子膽!
翠云不似燕卿那般好脾氣,臉一沉,便要再說些什麼把這些人堵回去,就聽燕卿喚了一旁的娘,將小公主抱回室歇息。
待娘將小公主抱下去后,燕卿才撐著座椅緩緩起,就在諸位嬪妃以為會給個解決的法子時,卻見緩緩扶了一下發髻上的步搖:“本宮乏了,送客吧。”
翠云一愣,隨即笑起來應是。
可那些幾月不見皇上的妃嬪怎可罷休,更有甚者上前一步道:“娘娘,可皇上、”
“你們若是當真念著皇上,與其來本宮宮里鬧,不如去承乾宮多走兩趟,在皇上面前賣個好……”燕卿抿了抿,也懶得再多言,轉而回了寢殿。
這些人顯然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皇后今日這般沒有耐心,愣了好一會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只好先行離開。
卻沒想屏風后頭便是們方才所說之人,個個嚇的驚慌失措,連禮都不記得行,直愣在原地。
尤其是方才話最多的筱嬪,嚇的渾一,抖了兩下:“皇,皇上……”
霍楚臨的目從們臉上劃過,半分緒都沒有,直人駭的慌。
“你們平日里,便是這般刁難皇后的?”
筱嬪面一白:“臣妾們不是、”
“皇后子溫和,待人寬容,你們不念的好,反而咄咄人,朕沒瞧見的時候,你們又是如何折騰的?”
霍楚臨面沉沉,連帶著語氣也沉了下去。
他這麼一說,筱嬪立即跪了下去,連帶著方才一言未發的妃嬪都撲通一聲跪下,幾人面蒼白,雙手扣在腹前,低著頭,子都在發。
“皇上,臣妾們冤枉啊!”
筱嬪低著頭哭道。
這兒一鬧騰出靜,室也聽到聲響。
燕卿眉頭一皺,抬頭往門簾外看去:“外頭怎麼了?”
翠云也探了探頭:“奴婢出去瞧瞧。”
可翠云出去時,那些個主兒全不見了,殿只有一個霍楚臨站在屏風旁,翠云一驚,忙伏道:“皇上萬安。”
男人微微一頷首,直往寢殿去。
翠云還想跟上去,就被安越給拉住:“小心你的腦袋。”
翠云唏噓,只好在門外守著。
屋里,燕卿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翠云回來了:“外頭出……”
話音攸的打轉,生生卡在嚨里。
霍楚臨走過去,看了一眼襁褓中兒,一只手抓住搖籃的木欄,了又松,松了又。
在燕卿探究的目下猶豫了一會兒,才開頭道:“最多半年,我便能徹底肅清朝堂。”
他看了燕卿一眼,那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遣散后宮怕是難,但往后宮里不會再進新人,其余人也不過是個擺設,你不必理會。”
燕卿心下一,手去同小公主玩。
霍楚臨握住的手腕,把那只手從小公主小小的手心里拿了出來:“其他我給不了你的,能不能從別的地方補。”
為皇帝他有他的難,尋常人能用做的,或許他未必能做到。
此時氣氛正好,小公主似是因無人陪玩哭了起來,燕卿下意識就要掙開手過去抱他,霍楚臨卻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力道甚至更大了幾分,按著的腰,俯便想親,燕卿下意識退了退,霍楚臨一頓:“不行?”
四目相對,燕卿不知何時拽著他的襟,不知是不是嚇的,還微微細著氣。
著男人那雙平靜的眸子,心口似有一縷一縷酸疼漫開,在小公主的逐漸沉默下紅了眼眶。
“我沒有想要很多,只是你以后能不能別躲著我,別冷著我,別……唔。”
霍楚臨捧著的臉,將燕卿未說完的話盡數吞咽口,吻的急躁,好半天才停下作,安似的一下一下輕啄著的。
他了燕卿的腦袋,著聲音道:“不是躲你,是怕看到你,會忍不住。”
隨后,他喃喃低語:“但反正已經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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