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夢，竟是無比真實，那張臉此刻還清晰映在腦海，他瓣的溫熱仿佛還殘留在齒尖，舒筠了，狠狠搖了搖頭，該是在做春夢。

 舒筠恥地捂著臉，再次拱被褥里。

 這時珠簾響，一貌的婦人被人攙著邁了進來，這幾日天氣轉暖，蘇氏子大好，可下地行走，昨夜出了那樣的事，為母親豈不急，晨起一早便來了舒筠院子。

 蘇氏穿著一件湖藍的厚褙子，立在床邊朝里瞅了一眼，見兒還在賴床，嗔了一句，

 “都日上三竿了，還不梳洗？你父親可是在正院等著你呢。”

 想起那件糟心事，蠕的人兒猛地一，接著被褥被掀開，出舒筠一張糟糟依然漂亮的臉蛋，

 “娘，是兒不孝，讓二老擔心了....”

 眼見兒眼眶泛紅，蘇氏眉心一，推開丫鬟的手，走過來坐在塌邊，將兒攏懷里，

 “好孩子，不打，高嫁并不見得好，與其日日仰人鼻息，不如自個兒活得痛快，這門婚事本不遂娘意，如今退了親娘倒是可自自在在給我兒議親，依著娘的意思，咱們筠兒子天真爛漫，哪兒都不去，干脆招個上門婿，待回頭老太太過世，咱們三房分家，關起門來過日子，豈不歡喜？”

 舒筠聞言眉間霾頓散，摟住親娘。

 單嬤嬤進來帶著兩名丫鬟給舒筠梳妝打扮，不多時，母二人相攜來到正院杏花堂，兩開的門庭進去，正北的《松山林鶴圖》下端坐在一髯男子，男子年紀還不到四十，留著一撮髯須，神態間頗有幾分朗月清風的氣質。

 正是舒筠的父親，國子監司業舒瀾風，

 舒筠踏便要提著給他行跪禮，舒瀾風擺擺手，起迎著母二人東次間就坐。

 舒三老爺與三夫人蘇氏相對而坐，舒筠侍候一旁。

 蘇氏便問舒瀾風，“老爺，可與王爺說道清楚了？”

 三老爺嘆聲道，“昨夜淮王便尋到我，與我說了一宿的話，言辭間十分不舍，問我愿不愿意給世子機會，為我拒絕，王爺又愧又氣，揚言一定給我代，可我念及舒家面，讓他作罷，”

 “世子份雖貴重，卻不堪為婿，給了長房也無妨...”舒瀾風看著舒筠，目帶著寬，

 “你不比旁人，你是我與你母親的獨，是為父掌上明珠，婚事無需著急，若尋得好親，可出嫁，否則招一郎婿，也未嘗不可，這樁事便過去了，你不要再介懷....”

 父母開明至此，舒筠哪能耿耿于懷，遂拂去心頭的雜念，屈膝一禮，“兒明白了...”

 蘇氏夫婦相視一笑，不再贅言，蘇氏又揚眉吩咐單嬤嬤，“上早膳吧。”

 頃，兩名丫鬟提著幾個食盒進來，舒筠親自幫著蘇氏凈手，母二人依偎坐下，前一刻一家人還言笑晏晏，待看清桌上擺著的膳食時，舒筠臉終于變了。

 昨個兒早膳三盅燕窩，一盤水晶餃子，四樣糕點，一盤蒸鴨，一疊魚膾。

 今個兒就只剩下一籠包子，幾個饅頭，并一壺黃豆湯。

 三老爺臉也極其難看，筷子剛拾起便放下，“我去與老太太分說。”

 “等等...”蘇氏喚住他，“老爺莫急，這是后宅的事，給妾來料理。”

 三老爺見妻子氣定神閑，忍了忍最終坐了下來。

 蘇氏含笑，“布菜吧。”

 一家三口默不作聲吃了小籠包，喝了幾口豆。

 舒筠心口難，沒吃下去幾口，正要放筷子，卻見旁的母親投來鎮定一笑，“不吃飽肚子，怎好打勝仗？”

 舒筠被母親揶揄的口吻逗笑了，又將半個饅頭塞里，狠狠嚼了幾口，

 “待會兒陪娘過去。”

 蘇氏沒做聲，早膳過來，蘇氏催著丈夫去國子監，自個兒在正屋歇著，子不好，便養蓄銳。

 倒是舒筠幫著單嬤嬤收拾碗筷，二人在西次間小聲嘀咕。

 “當年夫人生下姑娘您，子落下病，難以再孕，起先還沒什麼，您長到五歲那年，老太太那頭發作了，非要給老爺納妾，老爺了怒，掀了老太太的桌子，二夫人便乘勢以老爺不敬長輩為由，揚言要去都察院告咱們老爺，”

 “夫人聞訊不得不去上房理論，最后以兩間鋪子的代價，換來三房的安穩...”

 單嬤嬤說到這里，心頭酸楚一陣陣溢出來，哽咽道，“那兩間鋪子是當初舅老爺傾家置辦的產業，是夫人箱底的嫁妝，原是打算給您陪嫁的，如今都落到了那些腌臜人手中，奴婢每每想起，這心里便嘔著一口氣。”

 “若是好吃好喝供著便罷，偏生刁難克扣。”

 “那鋪子正在銅鑼街第三條街口，是頂頂好的地兒，長房二姑娘搶了您的婚事，二房二夫人又奪了咱們的鋪子，老太太兩頭的好都得，們個個吃香喝辣，還不是咱們供著的？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舒筠眼底一片冰冷，“我剛退婚，們便來作踐咱們，”咬了咬牙，問單嬤嬤道，“舒芝旁那丫鬟呢？”

 單嬤嬤聞言來了些神，將淚水拭去，“安置在穩妥之地，您放心，此事奴婢已稟報夫人，夫人心中有數。”

 蘇氏子歸不好，卻不是個弱的。

 大約午時還未到，上房那頭來了人，說是老太太請蘇氏和舒筠過去一趟。

 舒筠擼起袖子要起，卻被蘇氏按住，“你且在這里躺著，哪兒都別去，為娘去一趟便可。”蘇氏抬眼看著窗外久違的春，“人在低有在低的好，”

 輕一笑，“行事便可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