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這麼一遭,舒筠也算看明白了,舒太妃外強中干,咋咋呼呼,并無太深的城府,否則今夜就不會置那名宮,寒下人的心。
初來陌生環境,舒筠睡得并不好,一夜輾轉反側。
*
書房。
裴鉞沐浴換了一明黃的龍袍,便坐在案后批改奏折,他今日午后微服私訪,后又在上林苑馴了一會兒馬,以至于桌案堆了不折子。
劉奎里里外外進出數次,見他一不茍,不敢打攪,心里卻跟吞了個棗似的,不上不下。
這圣上到底認出舒筠沒有,若是認出了,不該是這副模樣啊。
裴鉞見劉奎總在跟前晃來晃去,終于忍不住了,懸著筆問,
“你這是被蟲子咬了,皮?”
劉奎終于熬到祖宗開了口,連忙湊過來,“老奴不是被蟲子咬了,老奴是被那姑娘給氣壞了。”他憤憤不平指著英華殿的方向,
“老奴恰才翻了英華殿的開銷折子,順道看了一眼名錄,哪有姑娘姓蘇?分明是說謊。”
裴鉞聞言先是愣了下,旋即氣笑了,
“小丫頭片子又糊弄朕...”
這個“又”字,可是道出個中真諦。
說明認出了人來。
劉奎心里踏實了,后又裝腔作調道,
“那姑娘簡直膽大包天,竟敢欺瞞當今圣上,依老奴看,得把人抓過來狠狠懲罰一番才是。”
真要懲罰哪里需要抓來書房。
裴鉞看著他盡表演,末尾涼涼道,“你去....”
劉奎對上他冰涼的眼神,又咧開笑嘻嘻道,“老奴哪敢怠慢陛下的心上人呢?”
裴鉞手執奏折,目斂,“什麼心上人,這是哪跟哪,朕是這等淺的人嗎?”
“是是是,您當然不淺,您還能跟人家小姑娘玩過家家,自認是馴馬師呢。”劉奎輕哼一聲,
裴鉞合上奏折,抬起眸來,語含諷意,“朕自報家門,施于,再告訴,你與朕有了之親,得對朕負責,是嗎?”
劉奎明白了,那夜是天時地利人和,如今過去了半月,事不可同日而語。
再者,皇帝的脾他約莫也明白,嘛,終究得你我愿,水到渠。
“老奴要不去查一查是何人?”
裴鉞專注地批閱折子,許久沒回他,好半晌,方才想起他的話,搖搖頭,“不必了....”語氣已淡了幾分,顯然將這事拋諸腦后。
劉奎憾地邁出書房,看來鐵樹是沒打算開花。皇帝從不喜底下的人自作聰明,劉奎也不敢生出小心思。
這一夜劉奎睡得并不好,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舒筠對皇帝死纏爛打,激地睜開眼,發現是空歡喜一場,心更失落了。
他老人家一失落,司禮監底下的小太監們越發小心謹慎,唯恐惹了老祖宗。
劉奎的失落一直持續到傍晚,今日天氣并不好,天際聚了些云團,奉天殿有點悶,他上了些年紀,子也不大好,被書房的龍延香熏的有些頭暈目眩,便撐著小太監的手臂邁了出來,
行至門口,跟前罩過一片影,只見威武高大的藺洵大步從外頭進來,他額尖滲出汗,看模樣,仿佛從上林苑過來,
“你這急吼吼的是做什麼,小心熏著陛下,快些去換個裳來!”劉奎斥道,
“哪里…”藺洵給他行了一個禮,揩汗道,“下剛打玄武門進宮,瞧見昨日那姑娘仿佛在樹下等人,莫不是在等陛下?下趕著來回稟!”
劉奎聞言郁一掃而空,神抖擻地掌,
這夢果然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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