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最后一個抵達膳堂,打著哈欠進來時,李瑛,謝紜和崔林三人在宮人的伺候下用膳,舒筠與三人問好,崔林笑著朝回禮,謝紜也微微頷首示意,李瑛自始至終并未抬頭。
昨夜舒筠過來鬧出一些靜,李瑛和謝紜是知曉的,舒筠出不高,本不值得費心,只是這儲秀宮也不是誰都能進的,歷朝歷代儲秀宮均是天子選妃之地,舒太妃了罰,舒筠卻被安置來此,其中深意值得人探究。
舒筠這人向來是笑臉相迎,若旁人不搭理,也不會上桿子討好,挑了個離李瑛遠些的位置,來到崔林對面。
舒筠悄悄掃了一眼,三人用膳的規格一般,皆是四樣點心,四樣開胃小食,再有一盅粥湯,盛程度比過咸安宮,不多時,兩名宮人捧著酸枝紅木漆盤進了來,替舒筠將早膳擺上。
一疊庭艾葉團,一小碗筍蕨混沌,還有紫薯糕,桂花蘿卜糕等,最后一盅山藥鴿湯,薄薄的混沌皮兒裹著陷,可清晰看到里面切碎的脆筍蕨菜與鱖魚蝦仁,舒筠滋滋有味佳肴。
崔林最先吃完,落筷后,謝紜也氣懨懨地扔了銀筷,宮里菜肴雖是不差,卻比不過家里山珍海味,了幾筷子就興致缺缺,不僅如此,為了保持纖細窈窕的段,一直有意克制飲食。
宮人給二人奉上茶水漱口,謝紜抿了一口注意到舒筠吃得興致。
大約是見多了姑娘束心束,如舒筠這般放開手腳的極是罕見,不由多盯了幾眼,看著舒筠吃得香,也勾起的味蕾,接著,好像聞到一千年老參的藥香。
謝紜此人也極為貪,只是平日端著貴的架子不敢輕易放縱,自小飲食極為講究,又是謝家幺,被寵得沒邊兒,算是嘗遍五湖四海的味。
可以斷定這是老參的藥香,越是好參,藥越強越醇厚,
那就奇怪了,明明那盅湯水里沒有參,這香味是哪來的?
四人的朝食都由膳房統一分配,不該有差別,懷疑李瑛暗中買通廚給自己加餐。
“李姐姐今日加了一味老參,聞著這味,怕是有不年份了。”
李瑛奉行食不語的規矩,平日不接人話茬,只是今日卻面無表回了一句,“謝妹妹是屬狗的,鼻子這麼靈?”
眼見謝紜眉心蹙起要發作,悠悠補充道,“不是我,陛下奉行節儉,我豈會尋他不痛快?”
謝紜話音一哽,眼神不可置信地向舒筠。
舒筠正吃完五個小混沌,一疊糕點,里發干,便順手舀起一勺山藥鴿湯,湯純白有如凝脂,藥香四溢,便是謝紜刁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這怎麼還厚此薄彼呢?
舒筠的穿著實在不像是鐘鳴鼎食的富裕之家,當是沒本事買通廚,更重要的是廚也不是有銀子就能買通的,謝紜憋了一肚子疑,劈頭蓋臉問崔林,
“什麼來頭?”
崔林聳聳肩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倒是李瑛很快想到深一層,一面用繡帕凈手,一面眼看向舒筠,矜貴地開口,
“這位舒姑娘,你可識得陛下?”
謝紜登時明白李瑛的意思,看向舒筠的眼神越發銳利。
李瑛問的突兀,舒筠略有些愣神,搖頭,“我不曾見過天。”
舒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不似作偽,李瑛也不好揪著不放,只頷首嗯了一聲,便起先行離開。
謝紜心里很不痛快,追上李瑛的步伐,竟是罕見心平氣和與搭話。
“李瑛,咱們得查一查這個舒筠,太古怪了,一個六品司業之,竟能跟咱們住在一塊,不是稀奇麼?”
李瑛比謝紜沉得住氣,目淡漠看向前方,語含嘲諷,“有什麼好查的,左不過是容出眾,將來為一妃子而已,怎麼?”
眼過來,丹眼狹長而犀利,“你該不會指陛下守著你一人?”
李瑛比謝紜目標明確,也更看得清形勢,要的是皇后之位,至于裴鉞納多妃子,本攔不住,也不會去攔。
李瑛扔下這話,先一步出了儲秀宮。
謝紜看不慣跟個驕傲的孔雀似的,翻了個白眼,又尋崔林打聽舒筠,崔林不背后說人閑話,推道,“我昨夜睡得早,并未與嘮家常。”
舒筠將那碗藥湯喝盡方才去學堂,并不知,那并非是一只尋常的鴿,是暗衛今日凌晨剛打下的野鴿,統共一只送去膳房,再加了一味千年老參,做出三盅湯,一盅獻給太皇太后,一盅送去奉天殿,最后一盅給了舒筠,連太上皇都沒沾上。
用裴鉞的原話,“這姑娘昨日了罪,給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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