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若你不跟著我,我一人在宮里多無聊呀。”
芍藥知道舒筠擔心什麼,寬道,
“您別怕,皇宮就是比尋常人家大一些的宅子罷了,只要陛下待您好,您就跟嫁了良人一般,若夫君不好,即便您嫁給尋常人家,還不是有一堆糟心的事。”
“世間沒有萬全的事,有取便有舍,您既已決心踏上這條路,安心接它的好,倘若哪日陛下有新歡,您離開便是。”
舒筠聽進了心里,僅僅是那面令牌還不夠,要求他一封圣旨,這樣便無后顧之憂。
翌日醒來,便開始琢磨給皇帝做些什麼。
“做個香囊吧,尋常姑娘送未婚夫不都是贈個香囊?”芍藥趴在桌案給出主意。
舒筠搖搖頭,“陛下沒有捎帶香囊的習慣。”試著回想裴鉞的穿著,什麼件兒是他尋常戴的,除了偶爾瞧見他手里著一串菩提,當真不見他對什麼上心,通下來也無裝飾。
送絹帕?已經有一塊絹帕在他那兒,此外,給一位帝王送絹帕,總覺得不合適。
“那就做些實用的。”芍藥再次建議道。
“我倒是想,就不知送什麼?”舒筠苦惱道,“再說了,我不也得去量一量嗎?”
芍藥笑嘻嘻打量,“奴婢看您是想宮探陛下吧?”
“我沒有!”舒筠氣得去撓芍藥,“連你也來氣我!”
主仆二人鬧了一陣,決定送個褂子給裴鉞。
褂子既不顯得私,做大做小皆可,大了往外穿,小的擱里頭穿。
舒筠當即開了庫房,拿了母親給爹爹預備的料子,尋了一匹最好的緞面杭稠。
為了不被蘇氏發現,謊稱給爹爹做裳,回頭先給裴鉞做,剩下的再給爹爹做一件,母親問起來,就說做壞了料子,大約也不會說。
馬上便要冬,這件褂子擱在里頭穿很暖和。
舒筠心里甜的,做起來也不覺得辛苦。
沒有上好的兔鑲邊,便自個兒繡了花邊,裴鉞生得高大,太厚的他大約不喜,舒筠做的厚度適中,大約三日功夫便完工。
尋了個晴日,舒筠借口去尋王君便出了門。
為免餡,事先著芍藥給王君遞了訊,哪知到宮門口時,竟然遇見了這位祖宗。
王君招搖地站在東華門下,朝揮手,
“我娘給太皇太后做了件兔褂子,著我宮送給老人家,正好咱們一道吧。”
舒筠一聽“褂子”,面龐生熱,王君往手里的包袱一瞅,“你這是做了什麼?”
手便要去拿,舒筠連忙把包袱藏到后去。
“先看你的。”憨憨道。
王君笑了,顯擺地將自己親娘制的褂子拿出來給舒筠瞧。
白花花的兔鑲了一圈,料子是最好的蜀錦緞面,無論是做工還是澤紋路皆是無與倫比。
舒筠自慚形穢,忽覺自己的東西拿不出手,有些難堪地看了一眼芍藥,恨不得將包袱遞回去讓芍藥收著。
王君還能沒看出的心思來,將褂子給春花收好,悄悄摟著胳膊道,
“你跟我比什麼,孝敬太皇太后老人家的人多得去了,若不出彩哪能惹老人家看一眼,你就不一樣了,別說是一件裳,就是一塊布,只要是你送的,陛下定高興地睡不著覺。”
舒筠咬了咬牙,心想無論如何是一份心意,裴鉞要不要便隨他。
“,那我隨你宮。”
二人一道往宮門口走,王君還想哄著舒筠給看了一眼,舒筠就是不肯。
王君俏眼一飛,“哼,待會宮可是要檢查包袱搜的,還怕我看不著?”
結果到了守門侍衛那,那侍衛只消往舒筠手里的令牌瞅了一眼,再沒分一道眼神給,反倒是王君被守門的嬤嬤里里外外檢查了幾遍。
有必要區別對待這麼明顯嗎?
王君有些惱火,“本小姐常年宮,用得著檢查這麼仔細?”
那嬤嬤雍容笑著,“陛下吩咐,東亭侯府小小姐宮,得搜仔細了,尤其要查驗小小姐的指甲,省的爪子抓人。”嬤嬤說完這話,出個不尷不尬的笑,“小小姐恕罪,這是陛下的原話。”
王君:“.......”
往旁邊一臉懵懂的舒筠瞥了一眼,恨得牙,皇帝這是在給舒筠報仇啊。
不知該羨慕舒筠有一憨福,還是氣/皇帝過于斤斤計較。
奉天殿與慈寧宮皆在東華門以西,二人先從文華殿過去,順著皇極門至通往慈寧宮的宮道,沿著宮道往北,至奉天殿角門,便可分道揚鑣,只是待行至角門,居然遇到上回那位白白胖胖的小公公。
小公公往二人行了一禮,
“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壽辰,陛下正在慈寧宮。”
王君腦門一拍,“哎呀,都怪我忘了告訴你,太皇太后今日過壽,只是老人家從不鋪張浪費,故而朝野并不聲張,就連廷也沒打算舉辦宮宴,我母親沒得太皇太后準許不敢宮,只遣我敬獻一件裳磕個頭便走,你既然來了,便隨我一道吧。”
舒筠到了這里,自然推不過去,心想著太皇太后從未見過,估著在門口磕個頭便可離開,小公公猜著舒筠包袱里的東西是給皇帝的,擔心待會進了慈寧宮不好解釋,便替接過包袱,在前方引路。
往西轉過一道宮門,到了慈寧宮的門口。
宮人通報后,不一會太上皇跟前那位老公公出來了,他一臉和氣著舒筠,
“太皇太后有旨,請兩位姑娘進去敘話。”
舒筠有些張,王君牽著進去在耳邊提醒,
“端莊些,給太皇太后留個好印象。”
若只是嬪妃,太皇太后不會過問,若是立后,老人家肯定是要參詳的,王君心里還揣著讓舒筠給皇帝做正妻的念頭,自然是一心幫襯。
或許旁人會說舒筠癡人說夢,家世不顯,子過,無論哪一條都不是皇后人選,王君卻不茍同。
那日在別苑,皇帝明知舒筠已首肯,卻沒帶宮,可見對舒筠十分慎重,這份慎重給了王君一信念,皇帝舅舅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他遲遲不立后,一是要尋合心意的子,二是不外戚勢大,后宮干政。
舒筠不是最佳人選麼?
對舒筠有信心。
舒筠不知王君揣著什麼主意,只將“端莊”二字記在心上,待隨宮人進了慈寧宮側殿,這才發現,不算寬大的暖閣里鶯鶯燕燕坐滿了人。
當中一明黃帝王袞袍的正是裴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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